没什么。可若对即将入宫的新君而言,各宫君的脾气秉性,优点短处,与宫人相处态度……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告知书。”
裴源蹙眉:“入宫后仔细叮嘱,岂不更方便详尽?”
温阳泽:“那便失了先机。”
见凤帝并不理解,温阳泽缓缓又道:“陛下非多情之人,而今入陛下亲眼之君,要么于陛下有恩,要么有所长可为陛下所用,郎君俊美反而成了摆设。如都阳夏、齐向如、韩柏之列。可后君入宫,争的就是恩宠;恩宠又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陛下将大好的美男冷落后宫,无异于朝臣将忠心摊在您面前,您却视而不见。”
裴源摇头反驳:“这怎么能类比?朕虽待他们不算热情,可也未曾薄待,他们每每来凝晖殿,无论桃花酥做的多难吃,朕也会等他们走了再打发,夸赞之言更是只多不少,除了未曾侍寝,朕已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公平;何况,前朝之臣应以胸怀谋略治政,若以自家儿郎在宫内是否得宠,来衡量自身价值。这也太过迂腐无知了。”
温阳泽微微一笑:“陛下,后君不是傻子,您待他们是敷衍还是真心,他们能够分辨。就像大臣待您忠心还是敷衍,您也心知肚明。”
裴源一时语塞。
温阳泽又道:“后君是人,大臣也是人,只要是人,便会被贪嗔痴慢疑所困,求名、求财、求利,无外乎尔。陛下站在高处,以纯粹之眸视人,她们自然有且仅有两面:忠于您的则为好;自负自满、风吹两面、不尽心尽力的则为坏;所以您一眼看下去,全是奸臣,一个都不得用。故而,您频频指派凤鸣卫,甚至培养后君于人前为自己的口舌。最后您还觉得累,以为自己站在了巨浪之前,以单薄之躯,抵挡万难。可是陛下……众臣不应该是您的敌人啊。”
殿中静默无声。
凤眸凝着面前的茶杯久久不见偏移,她将凰贵君的话在脑海里反复思量,一条若有若无的神思一闪而过,
她想紧握住,那条线却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于是在良久的沉吟后,裴源喃喃低语:“朕知道了。”
温阳泽追问:“陛下知道什么了?”
裴源黯然道:“是朕,杀了都阳夏。”
棋子入宫,未得用,迟早都是弃子;因为都阳夏入宫是带着任务而来,他迟迟未有进展,纵然裴源容得他,其幕后主人却容不得他霸着后宫之位。
此人看似露出马脚被温阳泽除去;可一个无探查之能的人,不得已去做自己不善长之事,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都阳夏未曾得到过圣宠,因而成了被弃之君。
温阳泽欣慰的点了点头,深眸平静,面容亦从容如初:“太祖登基为帝初,得群臣拥护,帝位稳固;但自太祖独宠常氏君后,群臣不容,太祖便以一己之力与群臣对抗。后半生心力憔悴,腹背受敌,帝王之位坐的艰辛。纵观来看,太祖的帝位先甜后苦,即便未输,却也没赢;
先帝为帝初,群臣仍处于反抗帝王的习惯使然,于是先帝初登大宝那几年异常艰辛;直至先帝瓦解了常氏势力,广纳后宫,势弱群臣,方才一步一步坐稳帝位。纵观来看,先帝的帝位,先苦后甜。乃至于诸位王卿为了夺嫡打的焦头烂额,先帝依旧能从容坐山观虎,甚至这帝位到了您的手里,群臣依旧受先帝之风貌,与您处处较劲。
所以,这朝堂之风并非因您继位而如此,而是它,从来就是如此。臣以为,陛下应学先帝一般顺势而为;而非太祖的固执抵抗。”
裴源只觉得灵台被一记重锤重重叩下,宛若醍醐灌顶般,眼前迷雾瞬间散去。
她愕然端坐须臾,突然起身对温阳泽深深一拜:“谢先生教导。”
殿中气氛一滞,忽而,众人齐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