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混乱,众人不备,悄悄脱离战局,溜之大吉了。
眼下正是天亮前最黑的时段,什么也看不清,大伙儿打斗都要先仔细看两眼才能辨认出人,顾易若非目力过人,也瞧不出黑暗中有人逃跑。
想来钟渝正是仗着这点,哄别人奋战,而他自己逃走。
顾易真是被他气笑了,这下他算是确定了,别人可以放,钟渝必须死,否则这样奸猾机敏又恶毒的仇家逃脱出去,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
钟渝走到一半,忽觉不妙,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险之又险地侧身一躲——果然,左边一抹绯色刺破黑夜,像吐着信子的红蛇,向他的脖颈缠来。
是顾逸!
这人竟然阴魂不散!
他血红着眼瞪向红蛇之后的剑主人,同样是一身刺目的红,鲜艳,夺目,像是催命的鬼符。
这人一见到他,便不留情,长剑挑刺划砍,用遍各种招式,招招凌厉,钟渝左右闪避,却被越逼越紧,最后佩剑也被挑飞,他下意识拿手格挡,只见红光一闪,五指已被削成其二。
霎时血流如注,他哀嚎一声,抱住自己右手,声嘶力竭道:“顾师兄,我终归没有真的害死你,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顾易眨眨眼睛,擦去了溅在了眼尾的血:“……仇已经结了,便不可能将你放走。”
钟渝面色扭曲:“这么说,你便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么?五年同门情谊,我一直对你毕恭毕敬,今日犯个小错,你就一定要我去死?顾逸,你的心真狠!”
顾易表情依旧没有变,只是刚刚硬起来的心,忽然,有一角坍缩。
是啊,他方才想的还是带他回玄尘山处置,现在因为担心他日后与自己为敌,就想直接杀了。他这样心狠手辣的行为,真的应该?
钟渝有野心,人聪明,不甘屈居人下,怎么看,也该是个反派的好苗子。可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难道因为猜测他日后肯定会作恶,肯定会与自己为敌,就可以直接就将他杀了么?
那若是日后有人比他厉害,因为觉得他心性不好,想要未雨绸缪将他解决掉,他难道也有罪有应得么?
钟渝跌倒在地,捏着手掌,痛得脸都变形了,声音也带了哭腔,可顾易依旧面无表情,他流泪道:“好好,你怕我日后报仇是不是,那我发誓,以后绝不再与你顾逸作对,这样可行?!我从被洪水淹没的渔村逃出去,又经历千辛万苦才拜入玄尘山……我就只是想活着,活得体面点,你就当大发慈悲……反正我以后也绝用不成剑,还有什么资格同你这样的天才作对?!!”
顾易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低头看着他:“你真的愿意……绝不报仇?”
钟渝的脸上泪水横流,他染了血的手背擦了把眼睛,然后举起混着血和泪的手指:“我发誓,若顾师兄今日放我一马,有生之年,绝不与他为敌,以此报答不杀之恩,如违此誓,必然死无全尸,含恨而终!”
那还是十分稚嫩的面容,也才十多岁。
血和泪糊了一脸,他诚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恶毒也恶毒得天真。
他是有错,可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并且保证不再犯。
……良久后,顾易终于收起自己的剑:“你逃离师门,往后就不是玄尘山弟子,不能带着玄尘的所学。”
钟渝哽咽:“好,我自废修为!你日后也不会追杀我?”
顾易:“我不会杀你,但不会保证别人,你自求多福。”
钟渝点了点头,很快自己运功,将一身修为散去,然后从地上爬起来,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回头来,声音颤抖道:“顾易……这些是不是都是命?我那么努力了,可与你的差距,竟越来越大。”
顾易摇头:“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