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 绣娘手持软尺安安静静记录,程荀与她闲聊道:“这位娘子,店里最近生意如何?”
绣娘恭恭敬敬回道:“托小姐的福, 近来店里生意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之前?程荀思绪一转, 小声问:“可是之前国丧的缘故……?”
绣娘有些惊慌, 生怕自己说错话,只能斟酌着小心说道:“小姐, 这也不好说呢。不过而今天下太平,立春后京中又多踏青赏花宴,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念着穿新衣呢。”
程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春日虽多宴席,可真要论起来,今年这热闹肯定是不比往年的。
偌大一个蔡家刚倒,与蔡党有千丝万缕瓜葛的人家不在少数,皇帝虽此时暂且没有发难,可君心难测,谁知道将来如何呢?国丧刚过,只怕家家户户都夹起尾巴做人了。
至于孟府,因为孟忻在前朝又被新帝重用,又加之晏决明的关系,门庭比往日还要热闹。
拜帖雪片儿一样塞满门房,崔夫人却自是不动如山,拒的拒、推的推,大有关起房门过日子的定力。这可急了一群外头一群热锅上的蚂蚁,消息探不到、关系攀不上,怎能不令人着急上火呢?
正闲聊着,门外忽然急急走来一个婆子,难掩喜色地开了口:“夫人,老爷请您与小姐现下去前院一趟。”
“怎么了?”崔夫人放下手里的册子,问道。
“说是宫里来人了!”
婆子声音不大不小,屋内屋外都听得清楚。绣娘与掌柜识趣地退到一边,崔夫人张罗着屋中丫鬟给程荀洗漱更衣。不多时,一群人便到了门前,等待接旨。
传旨太监赵公公年纪不大,面白无须,一张笑脸迎人。宣读完圣上口谕,一家人都还愣着神,孟忻最先反应过来,往赵太监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请他进屋中喝茶。
赵太监笑着推脱了,虽未收下荷包,姿态却放得极为客气。
在孟忻送他出府时,赵太监小声提点道:“陛下与娘娘听人说了不少令爱的事,心中很是好奇呢。过几日面圣,大人也无须担心,让令爱将西北啊、紘城的事说一说,便再好不过了。”
孟忻心下一松,将人送出府后,又快步回到前院,对着一屋子还未缓过神的人,沉声道:“放心,想来圣上就是对紘城的事过问一二。”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程荀:“阿荀,当日你娘亲会随你进宫,万事不要怕,谨言慎行就是。”
程荀定下心神,点点头。
她心中早有准备,赶早不如赶巧,今日的消息于她而言,倒是好事了。
这消息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在进宫这件事上,孟家人都不缺经验。
孟忻不必多说,崔夫人年少时因为崔清的缘故也常出入宫廷,到这个节骨眼,二人反倒都平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事项。
头一件事,便是筹备进宫的衣裳首饰。正巧织羽堂的掌柜还未走,崔夫人将要求删删改改,两日内便要拿到一身得体庄重、又不失华贵典雅的礼服。
织羽堂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再想想方才府上来了传旨太监的消息,当即心领神会,提起了一万个心眼,连声保证绝不会出岔子,当日便带着绣娘急急赶回自家店里忙碌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请来早些年从内廷退下来的管教嬷嬷,为程荀说明行走宫中的一系列忌讳与礼仪。
不过,虽说是管教嬷嬷,可如何对待主家的小姐们,还是看主家的态度。
崔夫人与孟忻都不是乐于折磨自家孩子、换取个好名声的父母,只是这头一回入宫总要做出些样子,不然传出去,未免有蔑视皇宫之嫌,故而才请来了京中有名的管教嬷嬷。
管教嬷嬷这些年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