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答应了。可她却没想到,谈生意时,这位叔爷却处处与她作对,生生搅黄了好几单生意。
与程荀相遇那天,就是她想办法甩开了刘家叔爷,自己偷摸出来见一个商人。没想到,那人却是个登徒子,见杜三娘是个女子,言语不敬不说,还提出了堪称侮辱的要求。
二人在玄廊上争吵,这才遇到了程荀。
在洛阳忙碌几月,竟然一单合适的生意都没谈下来,杜三娘心灰意冷,准备今日打道回府。
从坐上马车那一刻起,她便有些昏昏沉沉。头脑疲倦,可她心中忧思太甚,硬生生醒了过来。掀开车帘,周围却空无一人,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她心道不好,当即就要跑。谁承想,树丛里却冒出一个人影,拎着裤腰,见到她立刻拔刀冲了过来。她一路奔逃,最后遇上了程荀一行人,才终于得救。
说到最后,杜三娘双目空洞地望着地上杂乱的茅草,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的泥塑。
屋中一片沉默。
妱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杜三娘的背。程荀看着她,突然想起了王翠儿。
她们的能力和手腕不输于男人,可男人能做的事,到了她们身上,就成了痴心妄想、欲壑难填、不知廉耻。
而她程荀,若是身上没有孟家的身份、没有听令于她的人马,与王翠儿、杜三娘又有什么不同呢?
权势,确实是个好东西。
她想,权势或许不能赢得全然真心的尊重,却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瞧,她不就是靠着背后的权势,才能在这绵延千年、密不透风的成见之中砸开了一条缝,得以喘息么?
而她眼前这些女子,即便被礼教死死压在方寸之地,也依旧靠自己赤手空拳打出了一席之地。
她想不到,若是有天她们背上的束缚消失了,她们能走得多远、又能打出多么漂亮的一个翻身仗!
她为自己感到庆幸,又为这短暂的庆幸感到悲哀。
沉默良久,她开口道:“杜夫人,您有所不知,我此行本就要去洛阳。”
杜三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程荀。
程荀微微一笑。
“赶早不如赶巧,不如现在就走吧。”-
两日后,马车驶入洛阳府城。
冯平踩着宵禁的最后一刻,冲进了城门。顺着杜三娘指的方向,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刘宅路边。
杜三娘掀开车帘,定定地望着刘宅大门上悬挂的灯笼。
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着,像是杜三娘摇动的心旌。
刘宅门前整洁干净,连灯笼都是近来刚从江南传来的新样式。程荀一看便知,即便刘家如今大不如前,可杜三娘还是用尽心力想要撑起这个家的脸面。
她轻轻拍了拍杜三娘的肩膀。
“去吧。”
杜三娘回头望了她一眼。
赶了两天的路,所有人都难掩倦色。可昏暗的光下,程荀略带疲惫的脸上,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却坚定地看着自己。
杜三娘好像忽然获得了某种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跳下车。在车中坐了许久,她脚步有些虚浮,可背影却有几分决绝的一往无前。
妱儿留在车中,冯平拎起马车后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的男人,与程荀一同跟了上去。
杜三娘一拳拳砸在门上,声音在冷清的街上回荡。门房不耐烦地拉开门闩,见门外是离开数天的夫人,连忙识趣地退到一边。
杜三娘匆匆走进宅院,冯平跟了上去。程荀想了想,走到疑惑的门房小厮面前。她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锭子,轻声交代他:“劳烦你,去将刘家族里的亲戚长辈都叫来。”
小厮看着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