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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不仅清亮有神,甚至隐隐透着一股神性的光华,慈悲平静。

“我不知生母是谁,不知来处,生下来便被放在庙前,由主持收养,自庙中长大,学习佛法,直至下山。”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谢春酌在他停顿时问道。

装可怜?静谭有什么好装可怜的?

“我自晓事起,就知道,我有一劫。”静谭看着他。

谢春酌怔愣,回神,“……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劫数吗?”

“或许。”静谭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谢春酌觉出了几分可笑,又觉出了几分惊悚。

当一个人把你视为他的劫数,他会这么做呢?如果是他,他会先下手为强,将其斩杀,以免后患无穷。

“你想要什么?”谢春酌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他俯身,目光紧紧地看着静谭,企图从对方的神情姿态中窥出端倪破绽,但很遗憾,静谭一动不动,甚至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万般苦难,皆是缘法。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谢春酌不语,垂眸将手中半凉的茶盏端起,抿了一口,清茶入口,香涩混杂的气味顺着喉咙直下。

“你能怎么帮我?”半晌,他作出了选择。

静谭:“陛下对其子,如世间所有父母一般,珍之爱之,殿下流落在外多年,受尽苦楚,幸得上天怜惜,平安长大,终被找回。”

“……你……”谢春酌蹙眉,唇微张,话语吐露不清,迟疑不决地看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与静谭对视,如电流过身,骤然间,他明白了静谭说那一番话的含义。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呼吸喘急,双目闪烁。

殿外雨渐停,他心里的风雨却才刚刚掀起涟漪。

“……你要怎么帮我?”谢春酌哑声道。

“你的一切,要靠你自己绸缪。”静谭的回答出乎谢春酌的意料。

他道:“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

静谭离开了,就像他来时一般,他去时步履缓慢,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将停的雨幕当中。

夜色深沉,谢春酌在柔软的、充满香气的床榻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大抵是白日里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迷蒙睡去时,梦见了很多人。

他出现在了木李村,站在村口,来往的村民见到他,兴高采烈地拥着他进了村里头,他们夸他:“文曲星下凡,我们就知道谢哥儿你以后大有出息!这次我们可要好好给你办一场宴。”

“还有你爹娘的坟,我们也给你修好了,现在带上酒肉,去他们坟前拜拜,告诉他们你现在的成就,他们在黄泉之下,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也能更好地庇佑你,让你升官封爵!”

众人欢笑着往他手里塞了木篮,往他怀里塞了酒坛,拥趸着他往东边去。

谢春酌抱着一堆东西,听着他们的话语颇觉好笑,他们口中的爹娘实则与他没有半分关系,而是季听松的爹娘。

他间接性地杀了季听松,现下去拜坟,恐怕他们恨不得化为恶鬼,自阴曹地府飞出来向他索命。

“对了!还有柳仙,我们多得他庇护,谢哥儿此次高中,必定也有柳仙的一份功劳,我们还得去供奉答谢柳仙呢!”有人突然说。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谢春酌下意识回答。

“他是半仙,怎么会死呢?”村民生气地看着他,“谢哥儿,你可别乱说,柳仙会生气的!”

谢春酌不明所以,柳夔真真切切地死了啊,还是因为失了木李村村民的供奉,又被他欺瞒,最后渡劫失败,被魏琮一刀斩下头颅而死。

如今那头颅还栩栩如生地挂在皇帝的寝宫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