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锦微笑着起身,也从扶珠手中托盘取下金樽,并与梁枫遥遥一祝,而后与众人同饮。
“这第二杯则庆贺北羌使节来朝,并欲与我朝开关互市,互通有无!”说毕,梁枫高举酒樽,众人遂也一齐举杯共饮。
两杯酒罢,梁枫示意众人落座,在他的授意下,管桓轻轻击掌,舞姬们鱼贯而出,大殿中又响起笙歌漫漫。
片刻之后,惹真波起身向侍奉在身侧的太监表达了自己想向梁皇与太后敬酒的诉求,太监小跑去禀告管桓,很快就带回了肯定的答复,惹真波遂在太监的带领下登上里侧高台。
帝与后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焦点,惹真波自踏上高台起,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
惹真波先向皇帝梁枫敬了酒,随后移步至姜似锦的珠帘前。这个来自西北异族的高大男子,隔着一层细密珠帘,轻轻弯腰向端坐在里侧的年轻太后见礼,随后自太监手中接过酒杯,向姜似锦敬酒并唱祝寿词。
见此人汉话说得熟稔,姜似锦便顺口问了句,
“使臣大人精通汉语,可是专门请人教习过?”
他声音清越,不似女性的柔美,也不似某些男子的雄浑,却因常年的养尊处优而带着一种慵懒意味,惹真波听得耳朵酥麻,不仅对姜似锦的相貌生出几分好奇,抬头却只能隔着帘幕看到一个隐约轮廓。
“回太后,惹真波六岁以前皆生活在梁朝境内,所以会说些简单的汉话,算不得精通。”
“使臣大人过谦了。”
两人的对话本应到此结束,领人上台的小太监正打算引人下去就坐,谁知惹真波忽又弯腰行礼,并向姜似锦请求,
“太后,惹真波听闻今日是您的生辰,特自备了一份薄礼,恳请太后恩准臣献上。”
他这一出动静,惹得高台众人一时全都愣住,只他话已至此,姜似锦无法拒绝,只好应道,“使臣大人一番心意,本宫自当领受。”
得到允诺,惹真波才继续说道,“臣准备的乃是一个幻术,在梁也被称为戏法。只是这个戏法需由太后亲自点拨,方能实现。不知惹真波今日能否有幸目睹太后圣容?”
一旁忍耐多时的梁枫见此人得寸进尺,正欲挥衣袖让左右侍卫将这个惹真波“请”下台去,姜似锦本人却率先答应了下来。
“无妨。”
本欲阻拦的梁枫闻言,也不禁轻呼一声“母后”,他并非迂腐地认为姜似锦不能显露真容,他只是担心这个异族居心叵测,如此近的距离会威胁姜似锦的安危。
而阻隔在姜似锦与众臣之间的珠帘,已在扶珠的授意下,被两侧宫女缓缓勾起,显出端坐于凤椅之上的姜似锦来。
云鬓上的珠翠光华耀眼,与梁枫形制类似的深青色华贵礼服也压不住姜似锦昳丽的五官,他的眉心点着花钿,唇上涂抹朱红口脂,微微上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有些不知礼数的异族 使节。
大殿内的歌舞因为这个插曲早已经停下,此时满堂寂静,皆静待着惹真波的动静,可这人却好似痴傻了一般,浅褐色的瞳孔微缩着,木鸡一般呆愣半晌才找回神思。
“臣...臣,我”张口竟支吾不能语。
这副模样惹来扶珠等一众宫女嗤笑出声,一旁的梁枫却黑了脸。
早就听闻梁朝太后年轻貌美,入宫之前就是名动南北的大美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惹真波深深吸气,努力平复心神,他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礼也丢了脸,忙躬身请罪,
“太后圣容惊为天人,臣,臣一时看得呆了,还望太后宽恕惹真波不敬之罪。”
可他话虽这样说,余光却仍忍不住打量姜似锦。乌发,雪肤,还有那直往人骨髓里钻的香气,都叫他神思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