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太后替李鸿岳簪花,为他斟茶,甚至因他的不解风情而倚栏叹息摧残娇花,真是...亲厚远胜旁人。”
原来碧波亭中的一切都被看见了。
擦拭完毕,梁晟站起身,不过很快他又微微弯腰,用手帕擦掉了姜似锦眼尾处不慎沾上的一滴芍药汁。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他能清楚看见姜似锦因为害怕而轻轻颤动的瞳孔。
“啧,皇嫂是不是私下和李鸿岳早有交情?抑或是觉得高官厚禄不足为诱,想换个法子,以身为饵亲自降服李鸿岳这头猛虎?”
姜似锦喉头发紧,眼前的人明明一脸笑意,他也有许多的话想要辩解,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何必舍近求远,你想要保全梁枫,想要安稳的宫廷生活,来求求我便什么都有了。”
梁晟暧昧地揉弄姜似锦眼角,他将那处磨得发红,才半是警告半是劝诫地说道,“皇嫂与沈从易和李鸿岳走得太近,我会很苦恼的,毕竟我身后站着那么多世家,这宫廷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也搅得我不得安宁。”
言谈之间,梁晟竟已忘了谦称,而自称“我”,这已是大不敬,可也无人能耐他何。好在此话说完,梁晟就直起身,彻底拉开了与姜似锦之间的距离。
他将那手帕扔给宫女,又指使着人将桌上的芍药一并丢掉,直到落了座,与他对坐的姜似锦好似还没从惊恐中抽离出来。
这两年的宫廷生活太平静了,加之梁晟又格外的安分守己,导致姜似锦都要忘了对面这人是何等的狠厉可怕。
想来,上次与沈从易联手推举互市官已让梁晟感到不悦,现在又被他发现自己和李鸿岳关系亲近,心中只会更加警觉。
一只笼中鸟四次三番的企图挣脱笼子,它的饲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臣听闻此次北羌使节呈送的物品中有一批美姬。”
姜似锦被打断思索,惶然望向梁晟,不知他又要说什么。
“正好可以挑选几个为皇上安枕暖床,毕竟皇上总不能日日寝于太后宫中。”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枫儿为了照顾我废寝忘食,加上他本就睡眠不好,我这才留他在殿里,他年纪尚小......”
“已十五了。观历代帝王,十五岁大婚生子的都不在少数。太后爱子心切,臣深表理解,但也不能过分纵容,皇上总不能一辈子宿在长安殿。或许只是缺少暖床人罢了,等身边有人陪伴,皇上的失眠之症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是,要为枫儿纳妃?”姜似锦惊疑地望着梁晟。
大梁自第三任皇帝始,便再不曾立过皇后,后宫之中妃位最高。梁枫纳的第一个妃子,其地位与待遇几与皇后无异。
“正是。今日在延英殿,诸臣皆有此提议,可皇上却断然拒绝了,所以臣希望太后能从旁劝解。帝王成家,利于定邦安本,若能早日诞下皇嗣,也于国祚有益。”
梁晟说得冠冕,可姜似锦知道他决计不是真为了梁枫考量。想来是这些日子梁枫在他殿内午憩之事传到了外朝,又引起了众臣非议,所以才有此奏议。不过据实而论,年岁渐长的梁枫确实也到了充盈后宫的年纪,只有身为梁枫“母后”的姜似锦一直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
“纳妃自是无可非议,只是枫儿自小住在宫里,除了宫女外甚少接触女眷,他年岁这般小,还不识情爱滋味,也不知道他有无心仪之人......”
姜似锦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他总觉得梁枫情寇未开,总不能逼他和一个不爱之人同床共枕。
梁晟饮了一口热茶,对姜似锦的话不予置评。
自古以来,帝王的爱情就是带着镣铐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