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片梧桐树林,李明诛微微仰头看着眼前古朴神秘的木门,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脸上细微的伤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七年,从及笄礼后七年,她从未来过一次苍梧,这里是她所有爱与恨的起源之地,孕育她的母亲在这里,教养她的祭司在这里,与她一同成长而后死亡的手足也在这里。
李明诛抬手推开木门,有些费劲,因为她的手还在颤抖。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霜寒伤人。
木门足足有百尺高,上面雕刻着苍梧千百年来的历史,从涅槃而飞的火凤,到百鸟朝凤的盛景,再到苍梧祭典千万人虔诚的跪倒一片,历届神迹主站在祭坛之上,高举圣火以表对神明的敬畏。
守在门两旁的九尺巨兽眼神凶狠的盯着李明诛,灰褐色的皮毛粗糙杂乱,尖锐而丑陋的角顶在头上,其中一只忍不住张大嘴冲她吼叫,锋利的牙齿足以将她撕咬致死。
李明诛抬手摸了摸它的下巴,她够不到它的角,所以只能这样来安抚它。
“不用怕我离去,因为我的宿命就在这里,我生于苍梧,长于苍梧,最后就算是死亡,也该在苍梧的祭坛上,献给守护神。”她轻声道。
巨兽抬起爪子,李明诛伸出手与它相碰。
那是它原谅了她不告而别,执意远去的信号。
“穷奇,我还会离去,但终究会回来,不是吗?”她敛下眉眼,将白皙修长的手收回。
两只穷奇哀嚎一声,却仍旧为她推开通往苍梧的门扉。
早已有人在门后等待她。
李明诛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祭司,父亲。”
须发花白,眼神锐利的黑衣老者拄着蛇头拐杖,面色严肃的看着李明诛,“你终于来了,李明诛。”
李渠站在祭司身后,身穿玄色绣金蟒袍,与苍梧几位大家族的家主站在一起,安静的与李明诛对视。
“回来了就好,今年的祭典还有三月,你准备准备,莫要出了岔子。”李渠沉声道。
李明诛握紧拳头,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回来取药,不能久留,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李渠面无表情道,“留在这,我等与祭司可以考虑将槐银散的解药给那人,若要离去,现在就滚。”
祭司敲了敲拐杖,重重瞪了李渠一眼,声音沙哑,“李家主莫要动怒,若是明诛今年再不回来,惹怒神明,你我都不能承担后果,莫要因为一时气恼,搭上了整个苍梧的命运。”
李明诛仍旧摇头,声音轻而缓,似乎下一刻便要如羽毛般飞走,“药,今日我要拿走,人,也不会留在这里。”
踏进这扇木门,她或许将永生永世也离不开,逃不了身为神迹主、苍梧女、李家嫡长女的宿命和责任。
可她也放不下程策孤身一人在外应对朝臣与红莲教,无数个日夜,梦中孟昭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牵扯她为数不多的情,她太在乎孟昭曾经给予她的温暖,以至于对孟昭之死耿耿于怀,对程策牵挂太深。
可她同样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之法。
她既要救命的药,又不肯付出些代价,自然免不了吃些苦头。
苍梧祭典年年春末举行,往年神迹主必须出席,在天地之间距离天凤最近的祭坛之上,以血为引,以魂为介,祭司及苍梧五大家主不眠不休为她祈福三天三夜,祭司说,若是神迹主在梦中遇见火凤涅槃而生之景,便是苍梧福兆,若是无事发生,便是他们不够虔诚,需等三年再举行祭典。
自李明诛七年前离开苍梧,苍梧已经七年未曾举办祭典了。
七年前李明诛及笄礼上举行祭祀时,她在梦中并未预见火凤露面,只觉得浑身发烫,如坠火炉,那次病了七日,身体滚烫几近死亡,醒来后祭司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