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宋方仪身上。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覆了厚厚的胭脂,衬得肤色白皙如玉,眉眼间更添几分明艳。身上穿的正是今秋最时兴的浮光锦,衣料上的花纹繁复精致,泛着细腻的光泽。头上的珠钗更是奢华无比,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
老夫人坐在上首,同赫连信寒暄,说着感谢巡检司的话,话锋突然一转,说起了两家的婚事。言下之意,赫连信如今都已弱冠,两家本就有婚约在身,不如定下婚期,由二姑娘代为履行。
宋方仪一下子伸长了脖子,眼神中满是期盼,红着脸直直地望着赫连信,一脸急切。显然他们早就议定好了的。
赫连信却显得格外平静,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宋昭,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
宋昭避开了他的视线,垂眸不语。她姿态闲散地坐着,微微抿紧了唇角,袖中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绞在一起。
赫连信收回目光,起身恭敬地回道:“自古婚约之事,多依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乃是礼法所定,世俗所循。信的婚事,还需祖父及家中长辈做主。”
宋昭心中微微一哂,他这是没有拒绝呢!
也是,他都二十了,早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同龄的男子,大多已经娶妻生子,甚至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赫连信却依旧孑然一身,听说他洁身自好,连个小妾通房都不曾有,确实不应再耽误了他。
想是这么想,可宋昭也不知为何心里十分不自在。她起身道:“祖母既有事商议,那我便不打扰了,淮竹院里还有一堆事。”
他们想要商议什么婚期,就随他们去吧,反正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好。
宋昭从延福堂缓步走出,茯苓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嘴里却忍不住小声抱怨:“原以为赫连公子为人端方正直,没想到竟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等着小姐,结果转眼就答应了与二小姐的婚事。这可真是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休要这么说,这也不能全然怪他。他父母早逝,又是长房嫡孙,赫连大人亲自栽培,等到了弱冠都还未另娶,任谁说人品也是顶好的。只是,他与我阿姐有缘无分罢了,怪不得旁人。”
宋昭一贯谨慎,即便庭院中只有她和茯苓两个人,她也不曾说漏过一句话。处处小心谨慎,将自己活成了宋晏。
茯苓一下子红了眼,带着哭腔道:“这个不怪他,那个也不该怪他,那怪谁,怪这个世道?怪那帮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将我家姑娘弄丢了……”
宋昭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便轻轻拍了拍茯苓的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言。茯苓见状,虽心中不平,却也只得噤声,只是眉头依旧紧锁,显然对赫连信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
宋昭心中却明白,赫连信的选择或许并非全然出于本意。婚姻之事,自古便是家族利益的权衡,个人的情感往往只能退居其次。想到这里,她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苦笑,心中虽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世子,请留步。”刚没走多远,赫连信追了过来。
赫连信解释道:“世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世子当知道我的,我一直未放弃寻找阿昭……”
宋昭看他急切的模样,忽然笑了,“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我阿姐没有福气罢了,我这里恭喜大人了。如果阿姐知道,定也不会责怪大人的。”
她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犹如一抹暖阳,瞬间拨开了厚重的云雾,照亮了四周的阴霾。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心生愉悦,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赫连信看着她,神情微微一怔,心中竟生出一丝恍惚。那笑容似曾相识,仿佛在记忆深处某个遥远的角落,他曾见过同样的笑颜。那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像是被时光掩埋的碎片忽然浮现在眼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