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不能自医,穆潮钰自己也是偏激矫情的一份子,偏激让他成为赌徒,在破败斑驳的丛林里,赌一条可能的出路。
半响,穆潮钰伸出手,八爪鱼般黏着搂抱住连莘,把头埋进青年温暖的颈窝中。
“连莘,”穆潮钰闷闷地控诉,“你就是欺软怕硬,知道我舍不得,所以欺负我。”
黑暗中,连莘侧脸贴着枕头,闭着眼睛,眼角不自知地划出眼泪。
湿热的液体熨烫薄薄的眼角,连莘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总是哭,总是无能为力地变成一个废物,总是被他人无理取闹的栽赃扣帽子,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难受,难受到需要痛痛快快发泄地号啕大哭一场,需要嘶吼着割掉什么东西。
他需要一把刀,捅死身后绞住他的穆潮钰,像他五岁拼尽全力逃出小巷子那样,用刀挣开身上囚禁他的枷锁。
他厌恶杀人的自己,矛盾的是,他又渴盼杀了穆潮钰,他无法遏制这种阴暗的想法。
房间陷在安静中,床很大,两个人却密不可分地抱在一起,只占据不到一半的空间。
早上醒来,床头摆了早餐,乌檀木制作的盘子和钝化的实木叉子杜绝危险发生的可能,穆潮钰本人则一如既往失去踪迹。
连莘倦怠地转身。
穆霖撞开密室的门后,眼前的布置让他没忍住喘着气“艹”了一声。
几百平别墅大宅下面,平摊出一层占地面积极广的地下一层,酒窖,茶室,保姆房,藏书房,影剧院……规划明晰,井井有条,如果不是陆思源找人计算,谁都没想到地下一层中还藏了面积不小的密室。
好不容易找到密室的入口,打开外门,里面又是几扇需要钥匙的门。
穆霖第一次痛恨别墅的宽敞。
他径直对着每扇门狂敲,大声叫连莘的名字,问他在不在,可惜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穆霖怀疑连莘被下药迷晕了,时间紧迫,他懒得再去找佣人搜刮钥匙,统共四扇门,门锁复古又容易破坏,于是他一间一间踹。
踹到第三间,门“砰”地一声巨响撞上墙壁,穆霖以为又没人,正不耐地呼呼喘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活像世界上每个人都欠他百八十亿,结果刚一抬眸,就猝不及防对上床上捂着被子缩成一团的连莘。@??哽薪???更新?⒊Ⅰ六3肆0澪叁
瞪着眼睛,头上蒙着被子,抓着被沿瑟瑟探出视线,惊惶恐惧地看着他。
穆霖站着不动,脸上凶恶的表情也卡壳般卡住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从没人告诉他,原来怀孕之后,短短的两个多月,“孕妇”的变化可以那么大。
黑亮柔顺的头发变长,皮肤细腻到不可思议,五官秀丽,盈着光泽,充满某种难以言喻被豢养保护的柔和感。
被子虚虚架着,连莘的身体比两个多月前胖了些,抬起的下巴却还是那样尖,眼珠乌亮亮,眉眼略浓,分明一眼就能看出男性的特征,偏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像枝头一颗将熟未熟的果实,看似多汁,却不丰腴,勾得人津液横生。
居然,这么好看。
穆霖呆呆地想。
穆霖一直都知道连莘不丑,可他自己也长得极好,遇到的帅哥美女多如牛毛,跟他示爱的男男女女更是个个都好看,他从未把颜值放在评价他人的范畴内。
然而这一刻,他的视线却无法从连莘身上挪开。
这种感觉就像,心心念念好久不见的丑朋友,在见面的那一刻,突然变成了熟悉又陌生的大美人。
璞玉千雕万琢,好像从这一天开始,他才得以真的认识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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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