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夏日凋零,一切瞬息万变,换成一副冬日之景,眼前的人和记忆力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重合。
直到远处传来悠扬鸟鸣,元衡才回过神。
他抿唇,起身拿着那支笔向她走去。
“孤刚才在书房看到一支画笔,友人所赠,孤不
怎么会画,便想着那给你,若是用得习惯,你便拿去。”
岑璠闻言,往桌上看去,那张桌案明显是用来待客,上面放有茶盏酒杯,还有一座小巧的博山香炉,可就是没有一支笔。
那桌上的公文,也像是从别处搬来的。
他来这里等他,难不成就仅仅是因为看到一支好看的笔,想给她送过来?
岑璠不解,眉轻轻皱起,看着他停滞在跟前的手。
那眼神迫切,不像是另有目的。
岑璠却仍心存犹疑,更何况她来到洛阳后,本就没打算再用母亲留下的名号再画。
她推拒,“我其实许久未”
话还没说完,他打断,“你拿着。”
岑璠读不懂他的执拗,她抿了抿唇,接过那支笔,仔细打量一番那支狼毫笔。
她懂画,自是也懂笔,羊毫柔软,用于渲染,而这狼毫坚韧,用于山石花草勾形,擅画者常用。
这支笔上的狼毫,劲健光泽,拿起来不轻不重,笔杆上似有淡淡的香气,想来也是贵重之物。
岑璠行礼,“多谢殿下。”
元衡望了望四周,“这里僻静,你若以后想画,可以在这里画。”
可岑璠从前作画,多是去外面画些山水。
那时她彭城,偶尔虽有岑家人惹点麻烦,可到底比现在自在。
她有闲钱,无人整日盯着她去哪里,在彭城待腻了,便叫人收拾马车,带上行囊去郊外玩一两日,偶尔能看到难忘之景,便将东西画下来。
其实也许她也并不是不喜欢画……
岑璠无声一叹。
元衡想起她手上的伤,以为她是为此而叹,停住话语。
他想开口,想陪她在府里转转,可想到那被他扔在一边的公文,刚发出声便停住。
傅媪适时走上前开口,“这湖中不仅有莲子,还有鱼呢,王妃适才也走了许久,若是累了,不如在这里喂鱼,摘点莲子。”
傅媪向槿儿一笑,“槿儿姑娘不如回去拿个小竹筐来,再拿些鱼食。”
槿儿向来机灵,闻言便是领会乳娘的打算,点了点头,赶着脚程回去,东西拿不下,便又拉来了紫芯。
紫芯和槿儿同住一屋,两人早已相熟,紫芯本在房内绣帕子,被她三言两语拉过来,用手遮着日头。
待走到湖边,烈阳更刺眼,紫芯眯眼抬头,抱怨了两句。
槿儿悄悄说了什么,紫芯微睁眼睛,看向书房,捂住了嘴,老老实实撑开伞,迈着步跑向岑璠。
岑璠似有些意外,看紫芯满头大汗,便知道槿儿又在捉弄人,抿嘴嗔怪两眼。
几人顺着桥走,满池荷花,有几朵盛开的藏在荷叶中,偶尔一两支莲蓬探出头。
岑璠从前在彭城,夏天经常去郊外摘些莲子,掐莲蓬掐的熟练。
紫芯从小就在黄家,黄氏和几个儿女都不喜欢吃这莲子,自也没怎么见。
她眼巴巴看着,岑璠有所察觉,把那摘了一半的莲蓬给她。
莲叶中倩影翩翩,莲子剥了满满一筐,她身旁的小婢女撑伞,指着湖中的彩鲤,偶尔传来欢快嬉笑声,犹如诗画。
书房门大敞着,不知不觉,元衡放下看了一半的公文,看远处花团锦簇,众星拱月。
他的明月……
她们沿着桥,越走越远,元衡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