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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又炙热的眼睛,望着她的脸上满是真诚与殷切的表情。

他拉着她的双手,怀抱着热烈又纯粹的爱,试图为她解决挡在她面前的一切难题。

阙宛舒很感动,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其实卫珣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足够有钱,她所顾虑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问题在于,足够有钱的人并不是她。

阙宛舒并不真的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她不是因为不在乎钱才选择舍弃这些财富,她只是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让自己的心里舒坦一点才这么做。

说到底,那时的她也不过才十八岁,几个月以前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朝经历家庭变故后,虽努力坚强起来,可难道她的内心深处就一点波动也没有吗?

怎么可能。

面对大厦倾倒,身份转变与生活水平的巨大落差,她难以抑制地感到敏感、挫折、情绪低落和自卑。

她甚至有一点愤世嫉俗,只是努力没有表现出来。

可当听见卫珣的这些话时,早已摇摇欲坠的心墙出现了一丝裂缝,令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脱口而出:“处处需要依附你的我,变成了什么?”

卫珣一愣,拧起眉:“什么叫变成了什么?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爱的人,我们还是能和以前一样,这样不好吗?”

阙宛舒别开脸:“这不一样。”

卫珣继续追问:“哪里不一样?”

他脸上是疑惑与难以理解的表情,阙宛舒见状立刻红了眼睛,这段日子以来佯装出坚韧与笑容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对我来说不一样!”

她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红着眼睛、拍着胸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喉咙里狠狠挤出来似的:“我不想成为只能依附着你的金丝雀,我首先是阙宛舒,是阙家的女儿,然后才是你卫珣的女朋友,你明白吗?”

她不该这么说的,他毕竟也是出于对她的爱和好意才这么提议。

她不该这么说的。

可是阙宛舒没办法收回这些话。

“……”

卫珣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面色苍白,眼角却有些发红,向来意气风发、总是骄傲又肆意的少年,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伤心又脆弱的

表情。

阙宛舒心脏抽痛,险些流下泪来,可是强烈而又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她说什么都要忍住。

自小过着富足生活的她,直到那一刻才突然惊觉,原来自尊心能够把一个人打倒。

她不想要被他拯救,她想和他平等地站在一起,所以明知道他是出于纯粹的感情才说出这些话,她还是不能够接受。

这场变故已经让她的人生天翻地覆,她实在没办法再接受一个让她变得更加弱势的关系模式。

彼此僵持了好一会后,卫珣终于开口了。

她听见他轻声说着:“那我也不去美国了,我和你一起留在国内复读好不好?我们去同一座城市、去同一所学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经历这些艰难的一切。”

“只要可以和你待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卫珣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就这么认真地注视着她,仿佛能为她倾尽所有、不顾一切,甚至于破釜沉舟。

阙宛舒愣住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一个念头。

啊啊,自古以来不是总有那样子的情节吗?

一对相爱的情侣,某一方突然生了重病,因为不想拖累对方所以狠下心来与对方分手,打着为爱人好的名义,宁愿独自承受另一方的恨意和疾病所带来的痛苦,也坚决不让对方知晓自己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