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花,实际上这会儿还是花骨朵,外面毛茸茸的,被黄褐色的绒毛覆盖。
“好可爱。”她伸手将它们取下来,拿回屋子里,认真地插在窗台上的那个陶罐里,幻想它们过几日成熟后,开出淡黄色的小花朵。
孩子们也喜欢父亲带回来的小东西,阿和趴在章絮的怀中,一个劲儿地指着那些话,说,“要~要~”
她抱着阿和坐到窗台边上,温柔地与女儿说,“这是枇杷的小花,就像我们阿和一样,还没成熟。等它过几日成熟了,就会变成漂亮的小花。我们阿和长大了,也会变成漂亮的小花。”说完在女儿柔软的脸颊上吻了吻。
赵野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娘俩说悄悄话的场面,再冷漠的心都要融化。
“有那么好看?”他灿烂地笑,伸手把阿和接过来,要让她歇息。
“有。”她笑得非常简单、纯粹。
时间还早,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赵野准备上床陪她躺一会儿,想再仔细问问月事的事情。今次绝对是他沐浴最快的一次,身上的水珠都没擦净,头发也还在滴水,连衣裳都没穿,光着膀子就来找她了。
她正要往里面挪挪,给他腾出些空当,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队率!北边起狼烟了,咱们得回营房。”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狼烟,只有外敌入侵的时候才会升的黑烟,让章絮单纯的笑容在脸上骤然消失。她抿紧了嘴唇,想要问他来人是那个意思么。可尚未开口,赵野便给了回答。
“我穿个衣服就来!你先去通知其他人。”赵野的身体还没挨上床铺,就果断跳了下去,也不管身上的水珠有没有擦拭干净,捡起衣裳就急匆匆地往身上套,比进门时脱下它们的动作还要迅速。
“……要打了么?”她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也不清楚该和他说点什么。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不知道,但按照他对烽燧升烟规则的认识,事情只能是她想的那样。
“别多想,在家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如果一个人不敢睡,就去问问她们,看看有没有人能来陪你。”没想到这一刻能冷静下来,能想起该给对方说些什么的人是赵野,“好好照顾自己,我得走了。”
他把腰带系牢,又走回来在她嘴唇上用力地吻了下,而后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去了,去牵那匹才拴上的马。
“……”她心口忽然刺痛,好像要失去他似的,果断跳下床追着他的脚步去。可人才走到门口,眼睛就只能望见他的一个背影了。再一眨眼,彻底消失不见。
——
后来章絮才听说,每年入冬之前匈奴都会派人来打,有时早一些,有时晚一些,但肯定拖不到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他们要粮食过冬,就得来抢他们的粮食。不知道这回是哪个村子被袭击了,短短半日,曲长便集结了五百人,要往狼烟飘来的地方赶去。
属国骑射营的去了大半,因为这回来的十有八。九是草原骑兵,他们人高马壮,让步卒先行,实在是以卵击石,所以眼下只有他们能与之一战。
但紧急集结通常只能调遣百人。不过数百人,便要去面对完全未知的战况。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入侵。是到了第三日,酒泉校尉下令,要屯田村的步卒也要整装待发奔赴北方的时候。是她坐在家门口看见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一个离了家,成群结队地离去的时候。
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子一下就空了,再也听不到傍晚生火烧饭时,各家各户传来的烟火声。一间又一间小屋子。房门紧闭,任由即将来临的冬日狂风侵袭。
她们得不到任何有关前方的消息,每日去村头问,得到的回答也都是,“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