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嫁(2 / 3)

君归迟 作风不作雨 5504 字 1个月前

压力。

她今年十七了,已经到了朝廷界定的第二个缴税等级,若是坚持未婚不嫁人,再过一月便要给官家交两算的税金(240钱)。

她哪儿有这么多的钱,去年歉收那样厉害,光是忍饥挨饿就受了小半年,哪儿有余粮。

所以住家的第三日,母亲见她精神头稍微好些,便来问,县东的木匠如何,今日干脆上街去瞧瞧,若是不满意明日就去看对街卖猪肉的,总要嫁人,别那样挑剔,只要能给她把人头税交上,能不叫她饿肚子,是什么人都行。

母亲说的不错,生逢不太平的时代,她哪有选择权。

“我心里清楚的,只是刚知道杜哥死讯,有些难受……母亲早些歇息吧。我肯定不要您担心。明日一早我就去瞧瞧那木匠……若是看不中,下午便去屠肉户那里。”章絮边说边从柜子里取出尘封已久的旧被子,铺开来放在竹床上。

“这才是好孩子。”母亲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日子再难也要往后过。

其实说起来有些唏嘘,女儿嫁出去后,对于娘家来说就是外人,家里不给她留足够的生活空间是常有的事情。正如这几天,章絮只能一个人睡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杂物间里。

所以别说想不想得起赵野了,她这会儿拥着发霉的被子,躲在被窝里难受地落泪时,根本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大脑乱糟糟的,胸口只有恐惧、担心和慌张。

——

汉时虽然敦促妇女再嫁,对应社会上的风气也相对开放和温和,但到底不是新嫁,许多事情都不能像初嫁那样谨慎和理想。其一,如果不是娘家家底厚实,二嫁几乎很难寻到良人,相配的多是年龄大、待人不体贴不温柔的单身汉或者死了好几任妻子、脾气古怪、难以相处的。其二,再嫁很少举办正式且隆重的婚礼,毕竟男女双方都是不富裕的底层人民。运气好点的,请个轿子抬回去,运气差点的,盖上盖头自己走回家。

说到底,二嫁就是门生意。男人寻找能繁衍的工具,女人寻找能依靠的饭碗,大家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咱们先说木匠,因为木匠听起来干净,相较屠肉户,手里没碰太多脏东西。

那时汉民族还处在小农经济的阶段,绝大多数百姓干的都是种地收粟的活儿,能靠这种相对有技术门槛的手艺活命的,手上都有别人学不来的东西,多为祖上单传,生活富裕,为人傲气。

章絮出门前觉得此人会是她最好的选择,于是大清早起来梳洗打扮,挽高髻、戴铜钗、描愁眉、化啼妆,问姊妹借了新买的高腰襦裙。她甚至担心自己贸然前往太莽撞,还在进店前往隔壁家铁匠铺子里看了看,同对方打探木匠的情况。

木匠什么都好,唯独脾气古怪。要说哪里古怪,铁匠放下手中的铸铁块,望着她左思右想,最后模糊不清地和她说,“说什么都不合适,你去看了便知。我只劝姑娘切莫病急乱投医。”

这是很正常事情,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选得样样都好的郎君,几乎天方夜谭。所以她谦逊地笑了笑,只把对方的缺点看成人生道路上必须要克服的难题。

木匠今日正巧空闲,一个人坐在店里刨直板,见她来了,突然抬头看她,热情地问,“姑娘你要定做什么?是妆匣还是柜子。我这里什么木料都有,只要你付得起银钱。”

她环顾四周,看见比家里两三个屋子加一块儿还要大的店面,心中不禁一喜,答,“我既不做妆匣也不打衣柜。今日来,是想问店家是否有妻室,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章絮表情淡淡的,鼓起勇气,开口就是开门见山,“我夫君几月前死在了河西,如今得闻死讯,生了二嫁之心。”

木匠整日坐在店里,阴沉着,孤僻又淫邪。眼下听见这女子上门自卖自夸,邪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