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吃了醋,酸溜溜地问,“怎么瞧上他的?”
她也实在,笑着答,“我们县没人愿意娶我,就他乐意。”
这话说出来跟逗他玩儿似的,他才不信,越过了门槛走到女人对面,与她对视,诚心道,“在我们金城,你这样的女人放出消息来说要嫁人,至少都得有十家八家愿意要。”
章絮听见恭维话,心里也畅快,靠在门扉上问,“我只是小县小村出来的女人,怎么能和大郡县的女子相提并论。大人真是谬赞了。我记若是记得没错,大人昨日分明同我说,你已有妻子。这会儿怎好与我牵扯。”
他听见女人问自己的妻室,爽朗地笑,答,“你男人在一边,我怎能说实话,我年方十九,尚未娶妻。”
这样的事情在东汉并不少见。那时的底层人完全没有男女之别与贞操观念,男女交往,开放自由,没人真的会说闲话。
“你不介意我生过孩子?”女人接着逗他,“难不成你花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从我夫君手里抢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养孩子。”
这话太大胆,把狄旌吓了一跳,他也许只是心里有几分向往,但绝非怀有抢占人妻的意愿,于是连忙改口,“不不,章娘子,你言重了。我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多见几回面。”
“好,我知道了。”章絮笑了几声,没想到牵动脸上的干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介意我现在就往脸上抹些润肌膏吧,脸上太疼了。”
“当然不介意,娘子请自便。”狄旌把脸转开,往院子里看去。
那边换上耐磨的麻衣后的梁彦好已经在赵野的指导下,把木箱子里几百斤重的粟米一斗一斗舀出来,舀到手边成年男人及腰高的木桶里,想着日后就带这个桶上街兜售。呼衍容吉原本要清扫院子,他们才住进来,到处都是灰尘,可在赵野的安排下进屋换了套能外出的新衣,朝他们这边走来。
“不是说好就我们两个人么?”狄旌才反应过来为何章絮还要在此等候。
“我这么重的身子,在外面万一出了事情,你能给我负责么?”章絮一针见血,“如果不能的话,我带个能救命的姐妹有何不可?还是你这样小气,见不得我与女人交好。”
女人说的话,句句都能要他下不来台面。可章絮越厉害,他就越是钦佩。她的能力狄旌有目共睹,这么多人她都能照顾好,将来要照顾整个家族,自然不在话下。于是退了一步,“跟着我们可以,但她不能在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
章絮点头,轻笑道,“她是哑巴,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
说罢,回头冲呼衍容吉比了一个‘一起出门转转’的手势,三人便并排出了院子。
还没来得及说,金城的风貌与其他地方全然不同。
远处连绵不绝的黄山就是到春日也长不出几根嫩草来,荒凉,贫瘠。若是风平浪静的时刻,这灰蒙蒙的天上还能漏出些许白云与间杂其中的蓝天,可等不知从哪里来的妖风作作,这天上就如同被黄沙蒙了一层似的,什么也望不真切。
尽管天气又冷又干,从出门起,章絮还是要盯着远处的山脉看,那是她不曾见识过的幅员辽阔,那是她没被遮挡住的一览无余的视线,让她愈发觉得,自己还可以去遥远更远的地方。
“真羡慕你们,自小能生长在地幅这样开阔的地方。”她是诚心实意,说话的同时,眼里投射出艳羡的目光,脸上铺满陶醉的颜色。
狄旌不以为意,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以及从没有生气的大地,辩驳,“哪里好了,这里种出来的皮糙肉厚,如娘子一般精巧的美人,若不是从外面迁来,十年都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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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听说她想吃虢县的口味,带着她们绕了大半个金城找到了一家藏在小巷里的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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