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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归迟 作风不作雨 57470 字 1个月前

上时,忽然瞥见河边上半跪着一女子,身形多有熟悉,便半眯了眼,细细打量,开口唤道,“你这丫头不跟着你家夫君好生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也不怕给水冲了去。”

章絮在给赵野洗染了血的衣衫,也顺手把他们交给店家换洗的外衣都拿了来,正一件一件清洗,与那府上的浣衣女婢没什么两样。

“在家习惯了,这时候出门干活不晒人,晚了还要生火做饭。”她这样答。

酒兴言听了,没话说,撩起袍子便在她身旁坐下,再把空落落的鱼竿抛进永不平息的渭水里。

“酒大夫是要学那姜太公么?我看这河里的鱼一尾二尾的都不笨,这么钓可别想钓上来。”女人边说,边在衣裳上撒了些皂粉,再用手抹匀,而后折起长衣,用右手抓的那根捣衣杵开始“梆梆梆”地敲洗衣裳。

听到这儿,酒兴言的晨酒才算是醒了。不是,他怕不是喝酒喝得耳聋了,怎么这样明显的捣衣声也没听见,还能往这边上走来。她这一顿敲洗,就是河底有鱼儿也都给她吓跑了,还怎么钓鱼。于是老者瞪了眼,转过头看她,指责道,“黑——你这棒子再敲两声,就是有撞在鱼钩上的傻鱼也要给你吓跑了。赶紧带着你的木盆往边上去,休要来吵我。”

女人已经在河边洗了快半个时辰,只剩不过一件半,自然不肯挪。再加上这泡过水的衣裳重得厉害,搬来搬去的要她累得慌。她便抬头看了眼那根细长的木杆,建议道,“不然酒大夫往边上走几步?你那鱼竿就跟羽毛一样轻。”

说完还要说,“既然你钓的是姜太公的鱼,那我敲两声也能给你拿上来。我说那傻鱼根本不在乎这些,就是没吃的也愿意跟着你来。”

酒兴言听了。准确地说,这是酒兴言第一回正儿八经了和这丫头闲谈。昨日只觉得她不过是一个碰巧生了和自家外孙女相差不远的样貌,可这会儿再听,就连那张句句有理、还要引经据典来应对他的嘴也是相似的。颇感惊奇。

“你说这话,忒没道理。哪有敲锣打鼓往外赶着也要没脑子往上撞的。”

“怎么没有。”章絮将手中被敲得扁扁的衣裳抖落开,再度放进河水里漂洗,应答道,“那些家里没了田地,为了一日两口饭就给田庄庄主卖一辈子苦力的人家,不正是酒大夫你想要的姜太公的鱼么?”

“你看,咱们眼前的这渭水,这样宽、这样广,人游过去都要两盏茶的功夫,可这上上下下蜿蜒几千里的河径,都没有它们能吃进嘴里的虾米。所以才会把酒大夫没挂鱼饵的直钩,当做求生的唯一途径。”

“丫头,你这话里有话啊。”酒兴言望着百年如一日的湖面,坚持道,“可那又何如,这渭水之广,岂是我这一根小小的鱼竿便能倾覆的?我酒兴言只能当这不涉江水、冷眼观之的垂钓者。莫要把我往那滔滔河水里推。”

章絮想了想,只答,“酒大夫可听过一句话,我刚学字的时候无聊从书上看来的。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会儿和你一谈,倒是忽然记起来了。”

酒兴言来了兴趣。他本就是平易近人的性子,和小辈们相处甚欢。便问,“是何?说来听听。”

女人不知是何表情,笑中含了几分苦涩,苦涩中又藏了些无奈,看着老者说道,“《中庸》有言,‘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不是酒大夫是否听闻,又是否予以认同呢?”

“丫头,你这话可问错了人。别人我自不敢承认。可我自随军士以来,这些年多少算是走遍江南河北,一双手下救活的人,没有几万也有上千。我自认为我已经无愧祖师爷传承下来的这门手艺。”酒兴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同她说话,有些自言自语,有些固执,认为自己这一生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为天下人做些什么,只需安心等死。

遂道,“此后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