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问也是拖泥带水,浪费时间。
她就是该千刀万剐的那个叛国罪犯。
良久良久,似一百年那么长,等到她恍惚,没等到杀令,耳畔却再度响起帝王生人勿进的淡寒嗓音:
“你跟随朕多年,算是跟朕有缘分,有些话不妨与你直说。”
“叛国是大罪,如果你认,会走三法司会审的最高级流程。一旦司法程序启动,朕作为最高统治者也无法干涉,你明白吗?”
这是应该的。
林静照细声说了句“明白”。
朱缙倏然从龙椅上起身,步履如风,振动衣袖出轻轻摩擦,玉带窸窣脆响,如摧枯拉朽的暴风雪扑面而来,径直走到跪着的她面前。
“林静照,你不明白!”
他厉声训叱。
林静照被他猛烈的指责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缩了缩,伏低的视线仅能看着他绣着太极的道青丝履。
朱缙俯首强烈凝视着她,目光施以无穷无尽的拷问,以帝王威严肃穆的气势,双目中燃烧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狰狞火焰,她敢再多说一句就把她连皮带骨拆了。
林静照如芒在背,浑身刺痛,口中辩解的话被吓得咽了回去。
他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
这一次,她却顽强顶着压力,没有改变主意,也没有屈志哀求他的赦免。
“臣妾罪有应得。”
她牙齿叩战,柔韧的心性化为百炼钢,低低说,“求陛下赐臣妾一死。”
朱缙冷怒如阴雨,“好,好,好。”
拂袖,摩擦声猎猎。
“朕会如你的愿,赐你最痛苦的死法。”
他不知为何特别在意此事。
林静照迷惑,随即弯唇笑了下。
他终于大发慈悲允许她死了,她感念皇恩浩荡。人都是要死的,痛苦或舒服的死法无所谓了。陆云铮已死了,用最痛苦的死法死的。
“皇后之位,臣妾便归还给陛下。”
隔了会儿她道。
这句落在耳畔犹如震雷,朱缙第一次被愠怒冲昏了头脑,无法遏制胸膛那股燃烧的力量,虾青的筋蜿蜒于手臂,有种想把她掐死的冲动。
堂堂皇后之位,被她看得那样廉价,说抛弃就能抛弃。
一个女人罢了,既然她想死,他成全,即便她哀求也没用。
“你确实承担不起。”
“脱下来。”
他口吻冷得可怕,神色更如暴雨倾注,风卷云渡,闪电从布满乌云的眼中射出,阴影如怪物那般巨大。
林静照被天威雷霆所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险些被恫吓瘫软在地。
这才是帝王褪去道家温和的外衣后,真正凶狠的样子。
生死关头她保持了镇定,摘下沉重的凤冠,依次将层层叠叠的富丽堂皇的凤袍褪下,仅剩苍白的亵衣。
失了凤冠霞帔的保护,她被殿内阵阵阴风吹拂,非但没有摇摇欲坠之感,反而挣破虫茧,飘飘然卸去了枷锁,超脱飞升。
朱缙死死盯着她不卑不亢褪掉的发饰衣襟,委落在地犹如一层华丽的死鬼人皮,太阳穴怦怦作痛。
她脱了,他并没有那么高兴。
他命令她脱,不是真吝啬那件凤袍,而是想逼她央求他。
她就那样三下两下干净利索地褪下,没有丝毫留恋,也不像以往那样央求自己,视死如归。
朱缙唇齿干涸,气得阴冷发笑。
这么多年他对她的付出皆如古井捞月亮,捞上来个镜花水月,破碎冰凉的水!
他内心隐隐锥心之痛,心被揉皱了,难以抚平的棱角和皱襞,千万般狰狞的憎恨瞄准她射来箭镞,呼吸剧喘,极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