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的迹象。
“在终日的痛苦与恐惧中,我的道心蒙上不甘的灰尘,灵魂堕入愤懑的深渊,邪祟与阴影抓住我修行的缝隙,悄然潜入了我的身体。”
“现在想来,所有事情都早有征兆,但可惜,在我恍然惊觉的时候,一切都已太迟太迟——”
佛陀停顿了好长一会儿,脸上逐渐浮现出痛苦,接下来要讲的这件事似乎让他极难开口,甚至都不愿回忆。
“……那是一个……晴朗的讲经日,数万民众皆来参拜,我坐在烈日之下与高台之上,如往常一般俯视下方的信徒,正要开口讲经,忽然,我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声音。”
“是谁?”
谢挚也禁不住被这个故事所吸引,下意识追问。
谁能突然出现在佛陀的耳边?
“是我自己。”
佛陀的额间已有冷汗,仿佛又回到了当时。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喉头滚动,嘴唇发颤:
“……那道声音说,‘杀了他们!’”
“世尊!”
觉知霍然起身。他已经意识到,佛陀他——
“是的,觉知,我很抱歉。”
佛陀苦笑着望向自己满脸惊容的弟子,嗓音轻缓,却如惊雷。
他承认道:
“……在很久之前,我便生出了心魔。”
“世尊……”
觉知不敢置信,喃喃叫着,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其余三人也极震惊,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们绝没想到,东夷最受尊崇的生灵,佛陀,居然早在正音之战后便落下了心魔,压抑着心中的恶念不知度过了多少年,甚至此刻仍然能毫无异状地对他们讲述。
几人之中唯有谢挚出身西荒,听到这个消息,所受的冲击远没有东夷本地人大,即便震惊,也很快便调整过来情绪。
她心生警惕,担心佛陀被心魔所控,忽然暴起伤人,一面戒备,一面谨慎地发问:“……您生出了心魔?敢问是什么样的心魔?听您的描述,似乎充满恶意与戾气?”
心魔并谈不上罕见,修士们的心魔各不相似,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会阻碍修行。
如宋念瓷,之前因为在圣花秘境中误杀同伴,出来后便生出了心魔,她的心魔主要是因愧疚导致,但对外并没有危害,除此之外,与常人别无二致。
但听佛陀的描述,他的心魔似乎十分强大,刚诞生便能蛊惑他杀人,带着强烈的癫狂与杀意。
“你可以把我的心魔当做……第二个我。”
佛陀道:“他汇集了我所有的恶与阴暗,是我的相反与对立面,他既是我,又不是我。”
“先前在突破斩己境时,我以为我早已将他打败降伏,我的心从此澄澈如镜,再无一丝杂质——但并不是如此。”
“人与自己的心的战斗从来都不是毕其功于一役,而是终身持续的……可惜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至于给了他可乘之机。”他低低地惋惜。
谢挚听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觉得佛陀的描述颇为奇怪,竟好像,这心魔不是一种杂念,而是一个活人一般……
莫名的恐惧让谢挚打了个寒战,她试探着问询:
“可是您现在看起来如此正常,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可见是并没有被心魔夺去神志……是您后来又将它打败了么?”
佛陀却只是笑笑,没有立即作答:“这个待会再说,好么?”
他接着方才的话头讲道:“……总之,那次讲经让我心中大骇,头一次发现了心魔的存在,自那以后,我便将这项责任交给了我的弟子,转而一心寻找破解心魔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