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沉重地端着药物,轻轻敲响了西厢房的门:“世子?”
已然过去了一日一夜,谢浔也理应醒了。
屋内的少年听见少女婉约的声音,原本正准备倒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鬼使神差地将茶壶放回桌上,随即快步躺回榻上,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进。”
元衾水推开门,缓步走进半躺在床榻上的少年。
见他面色不再如昨日那般惨白,她微微放下心来,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温声道:“世子,这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然而谢浔却是没伸手接过,反而在瞥见少女裙摆与绣鞋上的淤泥时,剑眉微蹙:“你这是去做甚了?”
平日里见她都是衣着整齐,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怎的今日这番打扮?
元衾水垂眼看向自己的裙摆,适才她虽想沐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抱琴,便决定亲自煎药。
她感到少年语气中的一丝不耐,将手中药碗缓缓收回,回身放到了桌上,黯然道:“采药。”
他过真不喜她,无论是从前在上京,还是如今在这芙蓉城。
谢浔似是有片刻怔楞,一时没说话,半晌,他才侧眸望向那碗黑漆漆的药,语气不明:“这是你采的?”
元衾水抿唇点了点头,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紧。
罢了,他不想喝便不喝吧,左右也不是她受伤。
见少年没回应,她步莲轻移、转身欲走。
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叫住她。
那道尾音拉长,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元衾水,你就不好奇本世子为什么会来到此处吗?”
她回头望向他那双直勾勾凝视着她的桃花眸,心潮生出起伏。
她自然是好奇的,只是她不敢问出口,不想泯灭心中那一丝寥寥无几的希望,即便她早已心有准备。
见少女默不作声,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懒得同你说。”他似是牵动了腹中伤口,轻咳一声,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白皙匀称的手:“把药汤给我。”
反正她也未出事,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那些事,怕是会吓到她。
如今太子与三皇子两党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他只刚查出三皇子一丝不对劲,便遭暗杀。
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不止他,连他身边的人都要更加小心了。
“元大人,这是下官这些日子来集到的罪证。”知县毕恭毕敬地将手中宣纸递给元归凌:“还请您过目。”
一身玄衣的元归凌伸手接过,深邃的眸子凝重地掠过上面的字迹。
知县踌躇片刻,道:“这醉月楼怕是脱不了干系,只是这掌柜裘月影”
他话说到一半却又生生咽了回去,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听墙根。
此女来到芙蓉城不过一年时间,便拥有如此多家产,背后的势力显然不可小觑。
所以即便闹出了如此多条人命,他也不敢轻易动她。
再加上坊间传闻说她是位狐妖,一旦有看不顺眼的男子,便会直接吸食他的精气,将他变得如同一具活尸。
这样的传言虽毫无根据,但若是让他继续与她打交道,他心底还是怕遭报复。
如今大理寺派人来处理此案,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元归凌听出他话中有话,刚想开口,却被身后身着青色布衣的随从抢先:“大人,大人!”那随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宣纸:“给我也瞧瞧呗。”
元归凌严肃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将纸递给了“他”。
小随从立马笑眯眯地接过,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感叹。
原以为纸上所写会是与案子相关的东西,没想到竟是一些遇害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