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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飞 漫游的芭蕉 111955 字 1个月前

宫中特许低等宫人可以不穿青褐例服,换上喜欢的常服,她们一年里就盼着这一天呢!

御膳房早早就定下了万寿节当日的食单,送去给沈忆过目,花房当值的花匠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延长梅树的花期又是连夜催熟牡丹海棠杜鹃,力求在万寿节当日能把宫里妆点得花团锦簇,让人眼前一亮。

沈忆全心全意地操办这场生辰宴,连政事都放在一边,仿佛眼里除了万寿节就没别的事了。

梁颂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沈忆接见他。

进了殿门,沈忆低头翻着钟鼓司呈上来的礼乐歌舞单子,眼都没抬:“非要见我,有事?”

他们两个之间从不客气,梁颂径直坐在一旁,望着那案上堆叠如山几乎快将她淹没的各种礼单,不由皱眉:“万寿节固然是大事,可也不值得你将它视作头等大事,眼下你的当务之急,该是稳住朝中局势。”

沈忆应了声,手中又翻过一页。

梁颂语气微沉:“阿野,你不要不放心上,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最近朝中反对你执政的人又开始冒头了?若是没有你那夫君的默许,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反对你?他指不定在怎么算计你,你竟还给他过生辰!”

沈忆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那依兄长之见,眼下当如何?”

梁颂眼中幽芒一闪而过:“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怎么先下手?”沈忆笑了一下,这一笑很有莫测的味道,无端地叫人不寒而栗,“难道要召集咱们的人,告诉他们我大梁皇室后裔的身份,劝他们跟你我一起造反?”

她执起壶倒一杯茶,轻声道:“兄长觉得,倘若我告知身份,那些支持我的人,是会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继续跟着我,还是会揭发我以此来邀功?”

梁颂沉默下去,半响,道:“如此说来,竟是只有直接逼宫一条路了,可,咱们现今手中的兵力,并不足以对抗季祐风。”

沈忆走过去,将茶递给他:“倒也未必。”

梁颂微怔,接过茶:“此话怎讲?”

沈忆道:“你去见了姬远,就明白了。”

“姬远?你怎会与他有来往?他不是沈家旁系——”梁颂倏然噤声,眼中精光闪过,“是沈聿?!”

沈忆点头:“是他。”

梁颂这下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复杂眸色几经变换,他最终叹了一声:“我还道他当真与你决裂了,谁曾想……”

谁曾想,他直到临死前都在为她做打算。

沈忆垂眸怔了片刻,强迫自己回神,她坐回书案后面,重新执起礼单,淡淡道:“我已安排妥当,万寿节当天,百官会协同命妇一起觐见,其中包括那几个手握重权的军中将领,所有在御前侍奉的都将是我们的死士,届时他们会先钳制这几个人,和姬远里应外合。只要能顺利拿下季祐风,朝中官员自会认清形势,后面就好说了。”

梁颂张了张口,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些日子,就是在安排这些?”

“不然呢?”沈忆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难道我还真是为了给他办寿宴?”

梁颂却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凉。

他这妹妹自小就极有主见,被父皇一眼看重,常常带在身边教养着,不知不觉养出一身上位者的威仪气度,只是那时候毕竟还小,她又生性爱玩,在他们几个哥哥面前从不拘着性子,久而久之,他对她的印象便也一直停留在那个鬼灵精怪的少女永昭。

可如今,他看着眼前这个优雅冷淡的尊贵女人,终于意识到,那个活在他记忆里的永昭已经褪去了稚嫩活泼,她如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举手投足都自有城府章法,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小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