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珉失望的看着她,他终究是对这个侄女太过仁慈,凡是不可再一再二。
“您答应过阿耶要照顾好我的,如今阿耶不在了,五叔您不能这样对我。”听见裴珉提起她的婚事,裴秋月是彻底的慌了,她此生绝不会嫁给别人!
无论裴秋月如何说,裴珉决定好的事儿,容不得旁人置喙,叫她的婢女将人扶回房间。
裴秋月不甘心,却在瞧见一直端坐在上方的姜秋姝茅塞顿开,她大声叫嚷起来,“姜秋姝你是有意的对不对!你晓得我要过来,故意不将事情说给五叔听,还故意引导我说出那些话。姜秋姝你真是好心机!”
裴珉不耐烦听裴秋月的话,挥了挥手叫婢女立刻将她带走。
少了个聒噪的人,周围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可就在裴珉即将离开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五郎,妾身并非如二娘说的那般。”
裴珉表情微敛,脸上任由因裴秋月而生出的余怒,“我知道。”
裴珉离开房间,锦绣轻声缓步走到姜秋姝身边,替她倒了茶水,“娘子,二娘怎么能这般,分明是她做错了事,还故意攀扯您。好在五郎是个明察秋毫的。”
姜秋姝叹了口气,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不欲与人起争端。”尤其是定国公府的人。
她本是浮木,即便依靠着定国公府这棵大树,也还是怕被这棵大树所摒弃。
“娘子安心,五郎是会护着您的。”锦绣轻声安抚道。
姜秋姝未答,只让锦绣陪着她回了房间。
晚膳的时候,裴珉不在府中,姜秋姝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失落,明日便要去正明侯府,她清点了送去的礼品,便打算早些歇息。
她也许久未曾出过府了。
浴房那边婆子抬来了水,烟雾氤氲,躺进温热的浴桶中,思绪放空,一身的疲惫也跟着散去。
今日她久泡了会儿,湿漉漉的发丝上水珠还在往下落,痕迹顺着往下,寝衣被打湿贴在肌肤上,索性不多,她急忙敞开了脖颈处,又连忙用巾帕擦拭着湿发,边走边擦出了浴房。
路过屏风时,一道影子出现在小榻处,她吓了跳,等到看清时,她惊讶道:“五郎?”
裴珉视线移过来,很快又偏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口。
姜秋姝惊慌未定,不到逢五的日子,裴珉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瞧着裴珉闪躲的眼神,想到什么,连忙整理好了寝衣。
“娘子洗漱完后,可整理妥当才出来。”
这样的话,是姜秋姝近期第二次听见,她擦拭着头发的手未停顿,“妾身失礼了,可夫君,原是妾身一人在倒也无妨的。这个时间也不会有旁的人进来。”
裴珉如何不知晓是这个理,也是他未曾与她提前说的缘故。
“是我之故,娘子先将头发弄干,着了风寒便不好了。”
裴珉神色自然,很快调转好姿态,随手拿了本书看着,似乎想要将脑中方才瞧见的景色给掩盖住。
姜秋姝的头发长顺,每每汝发后需画上两刻钟的时间才能擦干,房间里只有书籍翻动和巾帕间的摩擦声,除此外异常寂静。
两人都没有询个话题说闲话的意思,姜秋姝晓得裴珉看书时不喜旁人打搅,也没有开口。
裴珉翻动书页的动作缓慢了些,他将书籍放在一侧,视线却不由得落到了姜秋姝身上。
素手裹丝帕,一缕一缕的擦拭着,青丝拂面被手指勾过别在脑后,她坐的端正,双腿并拢,侧着身子,动作间透着娴雅。
与她成婚快一年,初坐在定国公五娘子的位置上时,愚钝又有几分市井女子的天真,如今却能担得起一房夫人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