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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莹却笑道:“我瞧你腿脚很不灵便,是不是早年跪得太多了,等到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膝盖就不好了?”

“还在嘴硬!”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敢这样和阮遵严说话了,他气得心中发颤,当即挥手,阮家弟子顿时拥上,和紫金阁弟子一起把她包围在中间,一触即发。

“阮家主,”单丹上前一步说道,“我想最后亲手杀了天女,为紫金阁的弟子报仇。”

崔莹环视一周,见周围已然被练气期以上的高手围得水泄不通,而后面又不知道还有多少咒术和阵法在等着她。而阮遵严是结丹期高手,一人便足以与她对峙。

连淮都走不出这里,何况是她。

在这沉默的片刻里,众人见到她的神色渐渐带上几分凄决,娇美无害的面容却带着本不该有的冷峻。她转过眼眸淡淡道:“阮家过河拆桥,勾结紫金阁反叛,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我就算死也不想死在这种癞蛤蟆手上,嫌脏了我的黄泉路。”

她不管阮家那边脸色有多么阴沉难看,转而对单丹说道:“念在紫金阁的情分上,不如这样,倘若你能用剑刺伤我分毫,不用再战,我当场自尽。”

她用灵力从地上随意挑起一把散落的剑,扔向单丹,他伸手抄住了。

众人都明白了崔莹的意思,她这是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因此想给自己保留一具全尸,不至于在战火纷飞中面目全非,或像麒麟神君那样被强悍的灵波撕成碎片。

阮遵严目光中流露出冷笑,却还是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失了一家之主的体面,让敌人有机会保全尸首,这点大气他是必须要有的。

“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就保全你最后的体面。”单丹沉声说道,持剑走近,平时一直沉稳低垂的头颅在此刻扬起,带着嚣张轻蔑,不可一世。

众人眼见他一步步走进,崔莹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微笑以待,似乎已然放弃挣扎,心中竟都不自觉地有几分叹息。

她先前还在云端手刃麒麟神君,多么耀眼夺目。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带血的剑直刺向崔莹,剑光之后是那一双激动又得意的眼睛。

“单丹,我从紫金阁里出来,本该将你们全杀了,一时心软才留了你们一命。你知道你先前如此说话,我心中有多伤心吗?”崔莹看着即将到来的剑,仿佛有几分落寞地问道。

“有多伤心?”单丹握着剑的手已然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面目也变得狰狞扭曲了几分。他等这一刻已然等了很久,筹划了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因此,此刻他再见到崔莹,默认她马上就要死了,便毫无防备地口问道。

“半点也没有。”

所有人都愣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而在话音落下的一刹,单丹突然感觉胸口被揪紧,痛到竟然站立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崔莹面前,剑脱手飞出,扎在远处的地面上了。

“这……”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声音,便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的脸皮抽搐,再难开口。

等到他再开口时说的却是:“天女大人在上,我罪该万死,当自尽谢罪。”一边说,一边竟使劲跪倒谢罪,甚至要用手抓破自己的喉咙。

他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他的行为已然不受自己意愿的控制了。

崔莹笑了起来,声音难得温柔了几分,一字一句地道。

“我等这一刻已然等了很久了,心中只有高兴,哪里来的伤心呢?”

她未被面具遮盖的半边脸是那样娇美动人,仿佛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掌心千娇万宠,让任何人为之神魂颠倒——可她身上的杀意却如此凛冽,让人在心中砰砰乱跳时,都不知道是因为痴迷,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