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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离那种境地也不远了。

“你还是来了。”羊毛卷的声音从棚屋另一角传出。

她的声音和大多数中年女性一样,沙哑中带着些尖砺,有一种独属于女性的甜意,但此时此刻,羊毛卷的音调非常低沉,有种特殊的身份感。

林棋冰在棚屋中间竖起厚厚的黑晶盾壁,扶起胡九万,在他嘴里塞了颗医疗药丸,但没什么用,黑色触腕钻入胡九万的七窍,强行将他的实体形态稳固下来。

门开了一下,是随后赶来的沐朗,林棋冰将胡九万推出去,瞬间关上门,转身看羊毛卷:“你到底是谁。”

羊毛卷还是那副市侩的样子,身材圆胖,一头泰迪熊似的细密小卷发,短皮靴镶嵌水钻,桃红色开襟毛衣……但里面的内搭是熟悉的银灰色,质地丝滑如镜如水。

“我是一个在这过日子的人。”羊毛卷低低笑了声,“等日出等日落,好好过过主播的生活,顺便等到了你。”

林棋冰按捺住攻击对方的意t图,原本只是C+等级的羊毛卷,周身竟然浮动着极为慑人的气势,并不张扬,就好像太阳那样,是一种默认但不可违抗的存在。

林棋冰的脸色变为死白,黑色在眼瞳中放大收缩,眼眶凝聚黑色毛细筋脉,两点炭火般的红点跳跃在中央,她有意变成这个状态,也是被环境刺激而发,此刻的羊毛卷于她就像恐怖的光明于夜行动物,让她全身应激。

“你不是人。”她说。

羊毛卷嗤笑:“你才不是人。”

羊毛卷的姿态极为自然,转头看向窗外,说道:“快日落了。”

林棋冰下意识反驳:“现在才下午两点。”

羊毛卷“咯咯”笑起来,好像听了个笑话,她粗短的手指揩过自己双肩,那身桃红色开衫变成另一个质地,如换装游戏般在林棋冰眼前不停切换。

工作服,裙装,销售经理般的小西装,旗袍,最终定格为一套银灰色连体衣,但是带着荷叶边的宽松款式,她站起来,“太阳说要落山,那就是黄昏,不管是几点。”

话音刚落,棚屋窗外的天光由白转黄,昏昏融融的光芒透进来,给屋内的两人都镀上一层金色暗影,林棋冰看过去,西向窗外的远方,太阳竟真的开始下沉,细细密密的议论声响彻棚屋区。

林棋冰只能想到一个答案,排除掉所有可能性后,唯一的可怕的猜想,“你是系统母体。”

羊毛卷伸了个懒腰,悠闲地说:“你还是很不错。但不全对。宝贝。”

林棋冰:“可我听说,系统母体正在沉睡。”

“这都知道啦。”羊毛卷露出一个和她外表极为不符的微笑,“但还不够多,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呢,是一场梦。”

一场梦?是谁的梦?

林棋冰的思绪不可抑制地飘歪,疲惫感涌来,忏悔之城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她本人,会不会也是一场梦?

羊毛卷笑:“你想歪啦,宝贝,我是说你眼前看见的我本身,是一场梦。我是系统母体休眠过程中的一场梦,是祂的即时意识体。”

林棋冰问:“意思不还是你是系统母体吗。”

羊毛卷叹气:“刚说过你聪明,哎,即时的意思你不懂吗?等母体彻底苏醒,我就不存在啦。”

林棋冰听得云里雾里,总结下来就是,羊毛卷的确和系统有关,她是系统沉睡时的数据溢出,代表一定程度的系统母体的思维,但两者不能完全画等号。

羊毛卷为什么不杀她?连一点攻击的意思都没有。

仿佛看透她的想法,羊毛卷说:“这是系统的设定,说实话,你以为祂觉得在忏悔之城这群中大杀四方会很有成就感?错啦,你见过跑到镜头前去捅演员的导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