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棋冰的肌肉紧绷起来,她分明看见,女人从长裙的褶皱间变出了一把小弯刀,刀柄雕花,看上去是酒保用来剖开橄榄的那种,它在女人指间转动着,小巧极了。
可是刀柄上挂了一块暗粉色的橡胶似的装饰品,从质感和形状来看,那是半截舌头。
人的舌头。
林棋冰在身后做了个手势,原本已经警惕的沐朗和侯志,此时有了向后倒退的架势。
见到一行人如此紧张,女人并未放松这种胁迫,她的身段如同一支上下分截的细腰花瓶,轻摇着,将弯刀刀刃凑近林棋冰的手腕,阻止了林棋冰的动作。
正当林棋冰的黑色晶针呼之欲出时,一直隐没在阴影中的阐鸢动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垃圾酒馆的灯光落在披蓬的长发上。
阐鸢依然沉默,而女人停止了逼近林棋冰,霎时间融化了那诡艳张扬的气势,变成另一种……熟稔的敌意。
“呵,阐鸢啊……”女人毫不吃惊,显然认识前鸢尾团长,和此刻瞪视阐鸢的目光相比,她刚才打量林棋冰时说得上温柔。
盯了两秒后,女人再不理会一行人,只对林棋冰丢了句“来吧”,就扭过纤秾有致的身体,摇着一种桑巴舞步般的弧度,回到了柜台后面。
侯志八卦地看了一眼阐鸢,没敢出声,用手肘戳了戳沐朗,眉毛跳得都快飞起来了。
林棋冰等人在酒吧中安置下,她没有选择附近的桌椅,而是拉过一把脏兮兮的高脚凳,直接坐在了柜台前。其余几名同伴随之坐下,阐鸢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看看菜单。”一张污渍斑驳的纸被放在林棋冰面前。
实则是不用看的,因为所谓的“菜单”只是一张薄纸,单面,上面的几行字实在乏善可陈。
“唔……红茄贝加尔是什么……来一杯这个。”林棋冰选了一款听上去最像果汁的饮料,付了七十二点券,“另外,怎么称呼您?”
“栀子。我是这儿的老板。”女人简短地回答道,她恰到好处地展露出一种面对客人的商业热情。
栀子懒洋洋地忙活起来,雪克杯倒是摇得翻飞飒爽,不过林棋冰注意到,她往混合液体里加了小半瓶透明液体,那种刺激脑干的气味告诉林棋冰,那不是水。
“七十二度的伏特加。”栀子白了旁边的阐鸢一眼,对林棋冰笑笑,“加上杜松子酒,香气浓郁,还有我的秘制红莓糖浆。”
栀子水蛇般弯身,从办公桌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赫然是那种粉红色的亮片凝胶,她挤了一滴进去,垃圾酒吧内顿时漾开了树莓混合血液的味道。
现在雪克杯里的液体已经达到可燃的程度了,林棋冰咽了口唾沫。
“红茄贝加尔……”她老实地问,“红茄是指什么?”
栀子嫣然一笑,戴着黑色短手套的指间变出一枚红色番茄,它看上去很饱满,比商超里的大多数硬质番茄都要软,皮薄多汁。
下一秒,这只番茄被捏碎在了杯口上方,鲜红如血的汁液滴滴答答流了进去,连带金黄色的果籽一起。
栀子丢掉干瘪的果肉,摇匀雪克杯,倒出了一满玻璃杯的艳红色悬浊液。
她将玻璃杯向前推了推:“红茄贝加尔。”
林棋冰尝了一小口,栀子的笑容放大了几分。林棋冰只感觉番茄的植物清酸和酒精味直冲天灵盖,她的舌头都木了,后反劲儿地品出一丝树莓糖浆带来的回甘,她的脸颊微热起来。
尤其是番茄的酸滑风味,和糖浆里的血腥味结合得很好,借助烈度酒的刺激,会给人一种真的在喝血的体验。
实话实说,这酒不难喝,但一口闷下去的话,她敢保证自己能睡到下一个角斗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