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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像扛米一样扛起他,噔噔噔就跑。

周围的火简直快烧到脸上,他愣了一下,把脑袋缩进被子里,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好困。

两人身量相差无几,期间她在着了火的地上摔了两次,但都拿自己垫在下面,没让他着地。

他本来又快睡着了。

出门后,有人大喊着“少爷!你没事吧!”将一大盆凉水泼在他脸上。

“………”崔彦一个激灵,从被子里爬出来,抹了把脸,瞅着火势愈来愈烈的房间,人都傻了。

后来火被家里的仆人给扑灭了。

那晚父母出远门谈生意,他被好生伺候着穿了衣服,洗净熏黑的脸,最后衣冠楚楚地坐在那姑娘面前。

所有人都等着他发话。

他翘着腿,打了个哈欠。

“就是你打扰我睡觉的?”

“………”

管家在身后轻咳一声。

崔彦啧了一声,便补了一句:“也是你放的火?”

“是我,对不起。我追着一只女鬼过来,本想用火诀灭了它,但我……”

那姑娘羞愧道:“我学艺不精。”

“没关系啊,”

崔彦大方地摆摆手,翘着腿道:“你赔钱吧。”

“………”

那姑娘给他跪下了,拿出十个铜板,低头说:“这是我全部的钱。”

跪的地方正好有一处烫伤,疼得她闷哼一声,但也没有起来。

“你家大人呢?”

“我没家,也没大人。”

原来是个乞丐。

“哦,”崔彦看也没看地上的铜板,挖了挖耳朵,毫不在意道,“来人,拖去金玉堂,能卖多少钱是多少钱。”

那姑娘说:“等等,其实我……”

很快被人捂住嘴,拖走了。

后来才知道,她本来就是金玉堂里跑出来的。家里确实是以除鬼为生的,只是爹娘都死了,被掉钱眼里的亲戚卖去了金玉堂。

一年后,崔彦家道中落。

某天晚上,父亲用一根粗绳吊死在房梁下,留下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一对妻儿和一屁股债。

好在母亲弹得一手好琵琶,他幼时贪玩,也学过竹笛,勉强算有一技之长。两人白日在酒楼表演,向客人讨赏钱,入夜后客人走了,就做些打扫除尘的杂活。

然后就有那么一天,他在酒楼重新遇到了那位姑娘。

“好久不见,小少爷。”

“……我不是。”

那位姑娘笑笑,花十个铜板,让他给自己吹一曲。

他没理由拒绝。

他习惯了。

那个冬天很冷,他冻得手指生疮,嘴唇发紫,因为吹得断断续续,被同个包厢醉酒的壮汉给打了一巴掌,他娘也让壮汉推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反抗,却被踢中膝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那么清脆。

他回忆起这段时间受过的苦,心想早知爹上吊的那晚,他也跟着去好了。

好想睡觉。

想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一觉。

忽然,他听到一声粗嗓子的惨叫声,赫然抬头看去。

那姑娘脚尖都没落地,面无表情地,第二脚向那壮汉当头踢去。

哐哐当当。

壮汉的身体飞上酒桌,又滑倒在地,碗碟酒瓶跟着往地上砸,成了一地狼藉。

崔彦仰头看着她,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那姑娘整了整裙摆,坐在凳子上,翘着腿,低头冲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