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男子停下了步伐。
垂头跟着的别枝差点儿就撞了上去,抬起要寻支撑点的掌心往前落半寸又硬生生地转到一侧,抵住了柱子不叫自己往前扑。
不过她忘了,手上的伤并没有好全。
掌心抵上柱子的刹那,撕心的痛意袭过全身,她嘴角溢出了声难耐嘶声,骤然松下手,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听到声响的傅淮卿转过身,少女伤口处的衣裳已然被鲜血浸湿,连成线的血珠循着她的手臂滑落,打湿干涸地面。
他心口颤了下,嗓音有点抖:“传御医。”
“我没事。”别枝咬着牙,痛意叫她听不清男子言语中的颤抖,只听到了要穿御医前来,她不想大半夜还大张旗鼓地寻人过来,耐住了钻心的痛意:“伤口裂开了而已,我重新上药换新的纱布就好。”
怕傅淮卿不信,她又道:“出任务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若是这点都受不住,现下也不会站在主子跟前了。”
阵阵烦闷闯入傅淮卿胸口,他望着额间已然冒起冷汗的别枝,撇开脸呼了口气,身为闲云楼主子,他自然知晓他们承接的任务各有各的危险,遇到纠缠的对手时受伤再正常不过。
然而现下见她如此平常地道出,他心中的烦闷渐盛。
御医署院使肖铭很快就来了。
看到少女手臂上撕裂开的伤口,他眉梢紧紧地皱起,一边给她敷药一边问:“姑娘今日是否常常用手了,伤口四下的淤青似乎要比前两日更盛。”
别枝闻言怔了下。
她醒来后就离开山庄出门,还没有见过为自己诊治的大夫,别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御医就是为自己诊治的大夫。
肖铭没有听到答复,落在伤口上的眼眸微微掀起半寸,才见她怔怔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三十日内,姑娘都要避免再用到这只手。”
别枝皱眉想了下,似乎不太行:“一定要三十日吗?”
话音将将落,视线中多了道身影。
他褪去了易容前来,露出了真面目。
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别枝这才彻底地接受,自己认识的寂然确实就是肃王扮的,真实的寂然也存在,但不存在于自己身边。
他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话,清隽面容上掠过淡淡的不满。
“姑娘的伤口看似不深,实际上那道箭簇再深一分就穿透姑娘的手臂。”肖铭行医多年见惯了各类剑伤刀伤,还是不免摇摇头:“若是不上心的话,往后这只手怕是会废掉。”
傅淮卿走了进去,替她回了肖铭:“本王会看着她的。”
肖铭听到声音,忙起身问安。
问到一半就被制住,傅淮卿道:“就当本王不在。”
如丝竹清澈的嗓音荡入耳畔,别枝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自己曾经的设想忽而变成了事实,她所想没错,肃王的容貌搭配上主子的嗓音,确实是绝配,就是……
更骇人了。
比难听的水牛声还要骇人。
她宁愿再看到肃王顶着这张脸,嗓音却似水牛,别枝一阵惋惜,曾经的美好自己不懂珍惜,眼下着实是回不去了。
御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赶着下去盯药。
他一走,偌大寝阁中霎时间静了下来。
目光相对须臾,别枝着实有点儿遭受不住,偷偷侧开了眸。
傅淮卿站在她的面前,扫过被衣裳遮掩住的伤口,又落在了她的面上,静静地看了一言不发的别枝,她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儿。
这样的别枝,傅淮卿很不习惯。
易容隐于她四下的秘密被摊开于明面上,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远,不是隔着薄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