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下来,他给当书皮粘这里了。
里面内容全然不同,是另一本淘来的破书,叫《死于威尼斯》,不像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像是自己私下翻译,自费印出,最后不知怎么流落到了这里。
讲的是男性老作家来到威尼斯,爱上了一个美少年,他在欲望、理智和道德之间挣扎,饱受折磨,最后感染疾病,死在了威尼斯。
故事情节较弱,主角文艺的神经细腻敏感,沈疾川并不太喜欢。
但故事里对被禁止的同性之间的爱的批判反思,让他认真思索过。
也比较适合读,催眠。
沈疾川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思,选了这样一本题材的书,然后拿着书重新趴回床上:“那我开始了?”
沈止:“嗯。”
沈疾川:“二十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古斯塔夫阿申巴赫从慕尼黑摄政王的宅邸出来,独自散步。在他五十岁的生日以后……[1]”
沈止没想到是这本书,轻笑一声。
沈疾川声音停了:“沈哥?”
沈止:“我看过这本书。”
沈疾川轻咳,尴尬起来:“你看过啊……”
沈止心想,他当然看过,他还知道这本书破烂得不成样子,封面上贴了《男同性恋的消亡》的封皮。
沈疾川:“那我换一本。”
沈止:“不用,就这本,我挺喜欢的,催眠。”
“那我就继续了。”
“好。”
沈疾川:“时光已是五月上旬,在几星期湿冷的天启者会后,似而非是的仲夏来临了,虽然英国花园的树叶里才浮现一点嫩绿,可天已经和八月一样热。”
“……通往奥迈斯特的一些道路却比较幽静,阿申巴赫就在那儿徜徉,眺望……”
少年清晰低缓的声音流淌在夜色里。
时间也好像一分一秒地慢了下来。
读过三张,沈疾川控制着音量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最终,他凑近听筒,隐约听见了一点均匀的呼吸声。
“沈哥?”
他低唤的声音微不可查。
沈止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睡着了。
沈疾川将书合上,却没有挂断电话。
也许是夜里太静谧,也许是沈止晚上找他说话,让他察觉到一丝亲昵和不寻常,也许是出于心里还在萌动阶段的悸动。
他把书翻开第一页。
沈疾川低声说:“读完这本书之后……我写过一句话,沈哥,我也读给你听听吧?”
对面依旧是沉默的平稳呼吸。
他定了定神,念道:
“或许在未来,我心中亦有一处雪山,神圣高洁,我将把我一文不名的虔诚,与卑劣的爱慕,奉为祭品,皆献于他。”
少年嗓音轻缓,说不上来的认真和郑重。
他的指尖无意识捻起一页书角,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卷动。
书角卷动间,呢喃出摩擦的沙沙声。
理所当然的,手机里仍旧没有动静。
沈疾川笑了笑:“沈哥,晚安。”
电话挂断。
另一边。
沈止眼睫轻眨,睁开了眼。
他额头抵着手机屏幕,像是跟手机另一端的沈疾川有了某种连结。
他心想。
沈疾川或许还没有找到他的雪山,可沈止找了这么许多年,已经找到了。
在穿越时空的那一刻,在他从一个寒夜雪天里,把某人从安全屋捡回家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淹没在寂静的夜里。
“沈疾川,你是我的雪山。”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