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走了,那也给郎君留一个后。”
盛菩珠面沉似水,声音很淡道:“你就那样笃定,保下胎儿,你家郎君能对他好?那你有没有想过郎君日后再娶,如花美眷,你家大姐儿要怎么办?”
“你真的甘愿,看着自己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将来管不相干的女郎叫阿娘?自己的郎君与新妻和美?万一新妇再生,你觉得你前头留下的子女,能被公平对待?”
盛菩珠忽然冷笑一声:“就算这样了,你还替他遮掩,若不是谢明宗醉酒,不慎把你推到冰上,你会难产吗?”
“薛清慧你好歹也是堂堂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嫡女,你平日书都白读了,这时候最该死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
“你当真甘心,那就当我没说。”
“之前祖母赏你紫檀佛珠,一是希望你平安,二是希望你多为自己想想,你真能毫无怨言把一切拱手让人,那我平日也是看高你了。”
“菩珠。”
“我。”薛清慧努力仰起头,惨白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有了几分血色。
“我不甘心。”薛清慧死死咬住唇,她想哭,但眼泪像是流干了。
好歹已经没了方才的死气。
“我答应你。”
“我坚持一、一个时辰,你要快些。”
第28章
丑时过半。
北风撕扯着松枝上的积雪,檐下反复凝结的水汽,聚成朝下垂落的冰凌子。
书房内,墨汁在宣纸上洇开,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案上烛火忽然摇曳,在寂静的夜里,把一切动静放大,变得格外清晰。
笔尖一顿,谢执砚漫不经心抬眼。
“郎君。”盛菩珠跑得太急,肺里呛了冷风,灼得喉咙发疼。
她站在书房外,捂着心口直喘,气息未匀。
廊下灯笼被风吹得直晃,摇曳的光影落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忽明忽暗,冻得通红的鼻尖,发丝眼睫上也凝了一层白白的霜。
斗篷没系,伞也没撑,在这样冷的冬夜。
“简直胡闹。”谢执砚站起来,语气严肃。
“妾身有事相求。”盛菩珠冷得牙齿在打颤,声音断断续续。
她话还没说完,书房里的男人已经大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玄黑的大氅,他眉心明显不满地蹙起,大氅抖开,一把将人裹进怀里,连带着那股冻人的寒意。
“何事这般急,连婢女嬷嬷都没跟着?”谢执砚把人抱进书房,小心放在圈椅里,转身倒茶。
盛菩珠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她嫌斗篷碍事,清客和耐冬要给她打伞,奈何从大房听松堂跑到外院书房实在太远,撑伞跑不快,幸好冬日的雪落在身上,只要足够冷,就不会像雨水那般,但凡沾上便会弄湿衣裳。
“郎君,清慧难产,腹中的胎儿尚未足月,加上胎位不正和胎儿过大,导致孩子生生卡在产道里。”
“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母子都有危险。”
盛菩珠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襦裙下摆沾着的雪碎,正悄悄融成水痕,一点点渗透她的鞋袜。
她抿了一下干涩的唇,继续道:“今日夜里接生的周稳婆说,母亲身边有一位厉害的嬷嬷,能隔着肚皮把胎位推正。”
“若真能如此,清慧和腹中的孩子,还能有一线生机。”
夜色沉沉,谢执砚微微抬了眼,他把手里的热茶递过去。
盛菩珠伸手要接,他却抬手拨开她的手,温热的青瓷盏抵在她唇边,是用命令的语气:“喝下去。”
烛火昏朦,她脸颊苍白,唯有唇瓣因紧张而微微抿紧,被茶水润湿后,透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