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坡起伏绵延,茂盛的草木窸窸窣窣地摇晃着,虫蚁鸟兽陆续从沉睡中醒来,开始骚动。
巨大的、白色的海东青飞掠而来,在云端发出清晨的第一声啼鸣,尖锐而嘹亮,它在王帐上方盘旋了两圈,俯冲下来,稳稳地落在赵上钧的肩膀上,展开双翅,左右顾盼,金睛中凶光毕露。
群臣集于王帐外,皆俯首不敢直视淮王。
安王听传,进了王帐,少顷出,复召尚书令、中书舍人、翰林供奉及内侍总管宋太监等人入内。
天色渐亮,日从山间起。
重甲的骑兵密密麻麻地将这里包围,一层又一层,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一眼望去,长陵坡上黑压压的一片,长戟如林,寒光闪动。
至辰时中,安王携尚书令、中书舍人及翰林供奉出,持圣旨,宣帝王诏。
群臣皆拜跪,唯淮王岿然不动如山。
“大德曰生,大宝曰位,大哉乾元,乃统万民。朕自承天命,焚膏继晷,履冰在念,弗稍怠也。而今岁英华不复,倦于政也,复值此山河艰危之际,为宗庙计,将逊于位,让于淮王上钧。夫上钧者,朕之幼弟,先帝素钟爱之,宏才神武,睿智夙彰,今使天命于归,以安社稷。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群臣跪而叩首,士兵下马,伏于地,齐齐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山林,惊起鸟雀无数,扑簌簌地飞上天空。海东青倏然一声长啸,振翅扶摇而上,追逐飞鸟去。
未几,宋太监出,踉踉跄跄,跪倒在赵上钧的脚下,涕泪交加,泣不成声:“陛下、陛下,太上皇……山陵崩了。”
赵上钧瞳孔收缩,他霍然转身,疾行了两步,但在帐门之前又突兀地顿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沉寂的山岳,而他的表情依旧不变,冰冷而肃穆。
群臣相顾失色,旋即再拜,皆掩袖掩面,失声恸哭,极致哀痛。
而此时,太阳明晃晃地悬于天空,云散去,天地一片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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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赵元嘉面容扭曲,目眦欲裂,不断摇头:“一派胡言!孤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说着这些话,情不自禁流下眼泪,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出来,“怎会如此?这不可能!”
幄帐内,东宫众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陈虔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声泪俱下:“圣、圣……不、是太上皇……禅位于淮王,后驾崩,如今淮王已承大统,受命于天,乃是新帝,殿下、殿下,这天变了啊!”
赵上钧踉跄着倒退两步,握紧了拳头,双目赤红,宛如滴血,咬牙切齿地道:“淮王、赵上钧……是他!是他害死了父皇,他谋权篡位,罔顾人伦,大逆不道!”
他突然大喊一声,冲过去,拔出了燕支剑,厉声叫道:“孤要去杀了他!”
傅棠梨大步赶上前去,避开剑锋,一把揪住赵元嘉的衣领,一记耳光重重地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幄帐中清晰地响起。
“二娘、你……”赵元嘉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无法置信,几乎反应不过来。
傅棠梨面沉如水,一反手,两记耳光再次甩了过去,又是“啪啪”两声,干脆利落。
陈虔听得“嘶”了一下。
傅棠梨不是长安世家那种娇弱女郎,她的手劲很大,这几个耳光用尽了全力,打得赵元嘉眼冒金星,她甫一松开他的衣领,他不由自己地倒退了两步,差点跌倒,仓促间,燕支剑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这兵刃的金戈之声让赵元嘉骤然吓了一跳,僵硬住了。
“闹够了吗?”傅棠梨再度逼近一步,大声喝道,“你若想死,现在把剑拿起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