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琛才要客气两句,此时庄敬走了过来,对赵上钧禀道:“殿下,张嵩归,有要事报。”
赵上钧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尘灰,面上波澜不动:“子琛自便。”
言罢,不待韩子琛多说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去。
韩子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端起兔肉,顺手拎起那壶葡萄汁,施施然回到营帐中。
傅棠梨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等着,一见韩子琛便急急问道:“走了吗?”
“走了。”
傅棠梨松了一口气,当即摆了摆手:“既如此,你也走吧,回你自己帐子去。”
一点情面也不给留。
韩子琛无奈地叹气,将兔肉端到傅棠梨面前的案上,取出银刀,贴心地切成小块,又将葡萄汁斟了小碗奉过去:“淮王所赐,我借花献佛,二娘子请用。”
傅棠梨恰好尚未朝食,闻言矜持地点了点头,端起小碗,喝了一口葡萄汁:“不错。”
鲜榨的果汁,澄澈清甜,微微酸,带着一点回甘的玫瑰花香气,也不知这旷野之外、兵马之中,是如何得来的,到底是淮王金贵,连行军在外也要这般享受。
她用银刀叉起兔肉,斯斯文文地吃了一口,“咦”了一声,坐正了身体,眼睛发亮,又吃了一口,十分满意,再次点头:“很不错。”
兔子现宰,十分新鲜,赵上钧的手艺更是了得,烤得恰到好处,外面焦黄酥香,油脂凝成一层薄薄的壳,咬下去,脆脆的,里面的筋肉又细又嫩,带着一点弹牙的口感,汁水丰腴,在舌尖打了个转,直接就滑入喉咙。
傅棠梨实在震惊,止不住赞叹:“这谁能想到呢,淮王那般高贵的人,烤肉的工夫居然如此地道,比我们家里的厨子还强上几分。”
不过是因为是那个男人做的,不管酸的臭的她都欢喜,能有多好?韩子琛酸溜溜地想着,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傅棠梨误会了,把食盘往韩子琛的方向稍微推了推,大方地道:“我不骗人,大表兄尝尝看,委实好味。”
韩子琛沉默半晌,他终究没有这个胆量,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道:“我不吃这玩意,留着你慢慢用吧。”
他摇了摇头,身上的骨头还在隐约作疼,他甚至连这营帐也不敢久留,很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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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数日,突厥人愈发凶狠,频频发起进攻,玄甲军与之战,多不敌,阵营往西回撤,退守至横断山脉前。
霍青山及麾下人马依旧未见踪迹,北庭大都护张嵩中间回来了一趟,随即奉淮王令,与西宁伯世子韩子琛一起率了四万重甲骑兵,又是趁夜而出。营中的守备愈发森严,战马装备上厚重的铁甲,士兵的长戈擦得雪亮,夜里偶尔会听见沉重的车轱辘的声响,好似什么庞大的物件被拖动发出的动静。
傅棠梨虽然被留下的渭州士兵守护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向戚虎问询,但戚虎只知守护二娘子,其余的,他也不甚明了,一概摇头。傅棠梨只好作罢。
玄甲军如今驻扎的地方紧挨着鄂毕河的下游,河水至此处渐渐湍急,冲散河床,分出小支,从营地后流经而过,岸边胡杨成片,水草丰茂,是北方平原中难得的景致。
傅棠梨心痒痒的,无他,只因这段时日她的贴身衣物没的清洗,令她十分难耐。
她是个爱干净的小娘子,每日总要偷偷烧些热水端到营帐中擦洗身体,至于衣裳,只能顺便搓搓了,旁的可以忍,贴身的小衣亵裤之类脏了,令她尤其不能忍。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哪里能按捺得住。
至夜,苍穹如墨黑,明月如霜白,天色千里清冷,瞧着是个好时机。
傅棠梨避开旁人,偷偷摸摸抱了一堆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