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满眼打转的泪花,“今日父王在观战时说起我儿时的事,我看着他,竟然看见他两鬓间生出了白发。”
“我一直以为父王是不会变老的,今日才惊觉,我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父王怎么会不老?他一直同我说,不要远嫁,不要远嫁,从前我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忽而一想,若是嫁到京城,我这辈子还能再见父王几次面?”
“他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能单枪匹马杀到京城请陛下开盐路,他希望我留在东南,因为他现在勉力张开羽翼,只能护住东南这一小片地方了。”
祝观瑜转头望向荷塘,一轮弯月映在池水中,月光皎皎,温柔地洒在他和秦骁身上,他真恨不得时间静止在此刻,让他们在这温柔缱绻的月光中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可惜他不能。
“我想明白了。我不怪你了。”祝观瑜轻声道,“现在叫我选,我也会选留在东南。”
哪怕我这样爱你,我也会选留在东南,陪着我的父母亲人,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老去。
所以你选苏公子,你选京城,我不怪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让自己重新变成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高傲的、骄矜的,抖擞着漂亮的尾羽的孔雀公主。
“今日多谢你舍命帮我。”他歪了歪脑袋,“不过,以后不必再这样啦,我好歹是东南的大公子,有的是人护着我呢。”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再爱你了。”他像是开玩笑,又带着十足的认真,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剖给秦骁看,“可能一开始会有些难以忘记,但是我的时间还长,我总能忘记你的。”
这话说完,他沉默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眼神亮而坚定,坦诚而郑重:“秦骁,我祝你前程似锦,一生顺遂。”
“祝你和苏公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秦骁的心在一瞬间被敲碎成千百片,背在身后的手一下子攥得死紧,青筋根根暴起。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大公子。
祝观瑜倒像是如释重负,说完这些,就满身轻松地越过他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秦骁真想真想一把拉住他,紧紧抱住他,用力地堵住他的嘴,叫他再没法说出什么祝他和别人白头偕老的话。
我祝你和苏公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我祝你和苏公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这句话一遍一遍,反复地刺穿秦骁的心,他几乎痛得忍不住,想要一把抓住祝观瑜。
可他的手只是微微一抬,就强行忍住了。
不要再冲动,不要再走错了。
和大公子冷战的这一个月里,他反反复复地去想重逢后发生的事,终于意识到,自已每一次同顾砚舟针锋相对、每一次问大公子还爱不爱他,就像是亟需确认自己暂时放在一边的大公子的心依然在原地等着没有走开的幼稚小子,妄图通过这种确认,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可是这种反复确认,却会让那颗被他遗弃的心一次又一次尝到被抛弃的痛苦。
你明明已经抛弃我了,却又来看我,看完你又走了,你到底会不会再把我捡起来?还是你最终会选择离开?
他意识到他的这种安全感,是从大公子的不安中得来的。
他不该这么做,他不要大公子忐忑不安,他希望大公子快乐幸福。
秦骁生生忍住了想要挽回的手,祝观瑜与他擦肩而过,月光越过他们的肩膀洒落满地,剪出两道孤寂的身影,只擦肩那一瞬重合,而后祝观瑜的那道影子便渐行渐远,只剩秦骁静静立在原地。
远远的,枕在大树枝干上的宋奇收回视线,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真是天公局法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