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见了人来,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继续逗着笼中的鸽子。
纵使方菀来了多次,但每当看见对方这样,总是心中难免酸涩,继而更是不由得上前了几步,张口唤道:“殿下…”
男人听见声音,停止手中的动作,悠悠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与周岚清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他没有同自己的姐姐一样,对面前人横眉冷对,反倒是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和:“你来了。”
方菀看着周澈,这个在世人之前恍若凭空消失的端王爷,如今气质大变,好似是脱下华服后远离世俗的隐士,只有多年来精心被调教出来的贵气刻入骨髓,难以忽视。
方菀点了点头,自顾自往前于其对面坐下:“殿下今日喝药了么?身体可好些了?”
周澈的目光中带着一股茫然,落在不知情者的眼里,倒觉得有几分与其年龄不符的纯真。
可只有方菀知道,这是日常服用的药生效了,也没有再多问下去,转而道:“殿下,那只木簪子已经送出去了。”
听到这句话,周澈像是努力使自己清醒般,将手抓着另一只手臂上,自虐式地一拧,又因瘦的可怕,没有多少肉了,连带着骨头都为之一颤。
方菀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见对方那终于略带上些清醒的声音响起:“她知道了?”
“不知道。”方菀缩回欲阻拦的手,回想起女子那双满含绝望之色的眼眸,波动了她的睫毛:“正逢转季,京中难免起火,这是正常的。”
此言所指,饶是现在并不清醒的周澈,也明白其中的深意,之后他不再多言了。
方菀见他又陷入了沉默,竟也不敢多加打扰,而是立即站起身来告退。
周澈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转头又开始望向笼中那只鸽子,正是自己养了许久的那只。它已然习惯了飞翔,如今被迫蜗居
与于这小小的天地,彻底没有了从前的活泼跳动,反而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奄奄一息。
三日匆匆,皇城外一处不显眼的郊野小屋内,那个在世人眼中“逝世”的永乐公主正于此静候接头之人的到来。
不过片刻,隔着木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岚清才刚侧过一点头,就见有人的身影从周围高耸草木中显现。
她下意识蹙眉,眼中带上些难以忽视的紧张,所幸紧随其后的便升起“咕咕”的鸟叫声,令其原本摸上桌底下短剑的手一松。
不过眨眼之间,熟悉的面容由远及近,在自己的视线内逐渐明晰。周岚清凝目相视,是许久未见的宋青。
后者快步行至窗边,朝她示意,周岚清起身将门打开,放他进来。
“殿下,”宋青将人通身看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受伤,便立即调转话头:“这回走水路,巡查松懈,较为安全。”
周岚清点点头:“多谢。”
宋青闻言一愣,多看了一眼她,却发现对方眼底早已染上疲惫之色,只是可能连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反倒对他的格外关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待宋青收回目光,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最终还是周岚清率先开了口:“当时是方菀来找的我,想必你也知道。”
宋青似乎明白她接下来会问什么,抿了抿嘴,发不出声音。
“我先前问你阿澈的下落,你为何不说?”
这句话难掩控诉之意,其中带着的钝痛,砸得他莫名有些生疼,以至于自己下意识看向面前女子时,竟也憋不出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来:“殿下…我…”
“我只想问一句,”周岚清眼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染上些许潮湿:“我再信你一次,你莫要再瞒我了,行不行?”
宋青张了张口,所有的话在嘴边无尽徘徊。
他该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