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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十三岁的时候,章序有一回口无遮拦调侃她正长大的身体,她生气,有将近半年没有搭理他。即使他不断发出动静逼迫她出去见他,她也一句话都不肯说。

后来,他没有再当面开过此类玩笑。可是他也照旧会说她的不是,甚至是在许多外人在的场合。

她又因此生气了,气到想退婚,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章序知道她的生气没有用,所以可以毫不顾忌地翻墙夜闯她家,可以给相好送一样的发钗。

他或许是改不掉此类毛病,或许是并不会真正在意她的愤怒。

即使他如今温和不少,在她面前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讨她高兴。可纪襄清楚自己记仇,她记得章序的好,也不会忘记他对自己的不好。

这两者没有抵消的说法,都是真真实实存在他身上的。

作为一起长大的人,她舍不得他受伤,怕他再也醒不来或者终身都要落下毛病。

可要因为这,就放弃她想了许久的念头吗?

她有退婚的念头,已经大半年了。

甚至是和司徒征私会前,她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纪襄在炭火盆旁,背后却浮起一层细细的冷汗。她头晕眼花,浑身上下像是得了一场风寒。

她看向一旁的苏夫人,将话咽了回去,起身告辞了。

纪襄来看章序,本来就不是合乎礼仪的事,只是事急从权,没有人会在意。她要走,苏夫人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宽慰了她几句,让她好好歇息,章序醒了会告诉她的。

原本,她是想直接和苏夫人提退婚的事。

她不在乎苏夫人觉得她是一看章序受伤了就想退婚了,可这是她自己的事,还是等章序醒了之后,亲自告诉他吧。

回到卧房后,碧梧思忖许久,还是开口问了纪襄的打算。

她问得很明白,还会不会和章序退婚。

纪襄也就明明白白告诉她,会的,等章序醒了就提。

碧梧的脸上,闪过掩饰不住的震惊,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纪襄笑笑,碧梧尚且只是震惊,至于旁人,觉得她是冷心冷情的恶人也好,不守妇道的妖女也罢。她都不在乎了。

与此同时,明光殿中,一位道长和皇帝谈完话,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皇帝阖着眼睛,殿内落针可闻,连近旁宫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兽首香炉白烟袅袅,突然间,皇帝张开了双目,命道:“将所有的帘子都掀开!”

宫人闻言大惊,迟疑了一瞬,见皇帝面沉如水,回过神来,才将殿内的珠帘绣幕以及窗牗上的厚厚纱帘都掀开了。

殿内顿时大亮,窗外还有没融化的积雪,白茫茫的亮光刺人双目。

皇帝又不悦地挥了挥手,示意再拉上。

近日来,弹劾谈家的奏折比天上的雪花还多,纷纷扬扬传到明光殿里,一摞摞摆在书案上。皇帝知道他们都要说什么,但相比谈家竟敢在行宫修建里偷工减料,更令皇帝震怒,乃至不安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暴雪。

天降暴雪,行宫坍塌,这着实不是一个好兆头。

也是这种不安,让皇帝迟迟没有动手处置谈家。

当内监禀报司阳城内一切妥当,受灾的灾民都已经妥善安置,有热粥喝时,皇帝神色索然。内监继续事无巨细回禀,提及章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时,皇帝命再派几个太医去,务必要将人治好。

董内监笑道:“这孩子不愧是得您爱重的,心地如此善良。”

皇帝敲敲桌子,道:“去传纪襄。”

这事自然轮不到董内监亲自去跑一趟,自有宫人冒着严寒去传召。董内监笑着说了几句,压抑不住一直以来的好奇心,道:“陛下可真是看重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