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来信,缓缓置于膝头,双眼怔忪,思绪不知又飘到了哪里。
“怎么回事?你爹信上说什么了?”
薛贞柳拿过那封信,也迫不及待浏览起来。
“爹爹说……他问我,是否真的心悦小叔叔,是甘心情愿嫁与他否?”
看爹爹在信中的意思,他似乎就只关心一点——女儿是否喜欢。
章凌之给他写了信,薛贞柳叶给他写了信,可那里头,都没有冬宁的意思。颜父寄信来,只问一句,他只要宝贝女儿的态度。
冬宁恍恍惚惚,心下不由荡起些微波澜。
她与爹爹已分别久远,可这信中的爹爹却仿佛又唤起那几乎模糊的回忆,就像孩童时会抱她在膝头逗弄她;将她一路从香山脚下背上山顶;更会在下值回家躲开母亲偷偷往她手中塞豌豆黄……
爹爹还是那个疼她的爹爹,这一点,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想着想着,鼻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意。
“呵。”看完信的薛贞柳鼻子轻哼,将信拍回了桌上。
“这个颜茂华,还写什么信特地问你喜不喜欢?说得好像你若答个不喜,他便真敢硬着胆子去下他章越的脸面了似的。”
薛贞柳对此只是不忿,自家夫君那个乌龟性子她最是了解,她一听章凌之也要亲自去信给颜荣,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定亲事宜了。
自己说是征询他的意见,可她多半猜出来,他心中即使再不满,这次怕是连个屁都不敢对那章凌之放。莫说之前可能把裴家给得罪了,就这一下,他哪儿还敢再去拂一把章凌之的面子?想都不用想。
不过叫薛贞柳没想到的是,他没立马应“是”或“不是”,竟是先来了封信给女儿,问她的意思。
“哎,也算你爹爹有心了。”
想着,她嘴角又露出个难得的笑,“我倒是真挺想看看,若你回他个‘不喜’,他是否真敢跟那章越对着干?”薛贞柳偏一下头,揶揄地看向女儿。
“娘……”冬宁撇过头去,抬手擦拭已然冒头的泪花,嗔她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打趣儿我们爷俩。”
“呦呦,是,你们爷俩,从小你就跟你爹亲近。他惯着你,我管着你,你跟他总是一派的,反倒弄得我成了个坏人似的。”
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却是笑着将那信收好,“这次也是,他一封信呀,就把你感动得出眼泪,我在这儿跟你好一番闹腾,怕是只在你心中落了个埋怨。”
“娘……阿娘……”冬宁歪去她怀里撒娇,搂着她的腰不放,挨在她肩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您和爹爹都是,最最最疼我了。”
薛贞柳被她闹得不行,头拗过去,扑哧就笑出来了,“你呀,就是个讨债鬼,专来磨我和你爹的。”
“行了,你赶紧给他回个信去,好让他安心。只有你一句想嫁,他这心里方才能好受点。”拍拍女儿的手臂,她抬头看看天,语气竟似暗藏忧伤:“我呢也就不等他回信了,他无有不答应的份儿。赶紧地,我要给你把这事儿张罗起来,省得一来一去地再耽搁时日。”
“嗯。”
她在母亲怀中羞赧地点头。
听到母亲说“赶紧地”,她这心就像插上了翅膀,扑棱几下,高兴得恨不能立马飞起来。转头又觉出不好意思来,自己怎么就心急成这样?脸埋在母亲肩头,哧哧地笑。
“你呀,傻丫头一个。”薛贞柳瞧女儿这模样,幸福简直溢于言表,那些在她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怼和愧疚,终于也缓缓释放出来,遂只能和着她的笑声,默默莞尔。
薛贞柳干事向来麻利,章凌之亦是个雷厉风行的,两人一拍即合后,便开始了定亲的章程。
由于颜家如今不在京,是已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