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你说话!”
手往桌上一锤,筷子沿碗边滚落。
本以为自己尽在掌控,可见她如此吞吐模样,不知哪根神经就被触到了,忍不住又暴怒起来。
冬宁被吼得一个哆嗦,意识到自己的犹疑大错特错,惊惧的眼睛呆望了他片刻。
“我和他……我……”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他每一个字都是在笑着说,可每一个字听来,又都是椎心泣血。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她在乎他,回护他,挂念他。
她为他动了心。
脱了力地坐回椅子里,他失神呢喃:“雪儿,不要再这样,别让我后悔我的决定。”
不是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
他甚至将他的背景了解得清清楚楚。
孤儿出身,幼时被卖给山西道的一个戏班子,跟着唱念做打、苦练功夫,少年时又一路随班主进了京,在这里讨生活,渐渐唱出了名气,成了戏班子的当家头牌。后来班主去世,他一力苦苦支撑,眼见得终于重新红火起来,却竟又招惹上了裴一元。
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欲收他为外宠不得,竟恼羞成怒断了他一条腿。
腿断后,戏班子彻底散了,为了讨生活,他方才不得不流落到百戏阁做滑稽戏的丑角。
亲友寥落,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只要他章凌之想,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他死后,恐怕都不会有人为他声张。
除了眼前这个傻姑娘。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被他模糊不清的话语吓到,冬宁哭腔已然掩不住。
嘴角溢出苦笑,他合眼靠进椅背中,满身心的疲倦。
“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燕京东郊,顺义。
开阔的平地上,数匹马儿绕跑马场驰骋,旁边的马厩里,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沿着马槽洒草料,行动间左右颠簸,总显出不大利索的样子。
“方仕英!有人找你。”
监正过来叫人,他缓缓放下草料,抬眼望去。跑马场的围栏外,正立着一对人,男子冷着一张脸,站在小姑娘身后。
见他转过脸来,小姑娘扶住栅栏,急切地朝他挥手,“仕英哥哥!”
并未有太多惊讶,方仕英只淡淡点头,感觉到她身后的章凌之脸又更黑了,便是连那笑都不敢显露在眉梢。
他迈开脚,跛着腿,朝他们慢慢走过来。
瞧他这歪斜的模样,章凌之心中更是生出许多不悦。
他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不敢动他一根毫毛不说,还巴巴地给他安排了一个正经差事,简直地怄气到家了。之前在朝堂上被裴一元打压时,他都不觉有这么憋屈。
真不是他章凌之有多海量能容,实在是他知道,若是真动了这方仕英,冬宁能记恨他一辈子。
有的气,咽不下也得咽。
“章大人,颜姑娘。”
他终于走到了近前来,拱手行礼,很有眼色地,先朝章凌之示以敬意。
“仕英哥哥,你没事吧?!”
冬宁一双眼睛只知盯住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好像生怕章凌之在何处就给他吃了暗亏似的。
实在被她这可爱模样逗乐,方仕英浅浅抿出个笑,尽管已经很努力克制了,可那脉脉情意还是不由从眸中泄出。
自上次夜里一别,他又何曾有哪一日是不想她的呢?
“颜姑娘多虑了,在下很好。自那百戏阁倒了以后,多亏有章大人照拂,将我安排进了这苑马寺,才让我又有了个栖身之所。”
说完,还不忘向“恩人”表忠心,“多谢章大人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