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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如一张密织的网,将人束在了里面,裴延一下被冰封了身子,竟一时心虚起来。

转念一想,不对呀,自己不过想见上小姑娘一面,他才是那个不顾雪儿意愿,对她用强的禽兽!自己占理儿,怕他做甚?

“我不过担心雪儿,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是你一直在中间横加阻拦,你在心虚什么?你对她到底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被他这气壮山河一吼,章凌之竟恍惚失了神。

他以为,裴延已经知道了冬宁的女儿家心思。

是呀,自己确实过分,不该如此疏忽大意,任由她在朝夕的相处中对自己生出情愫。

裴延见他被自己说愣了,不由更是气急攻心。

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畜生!

“章越!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衣冠禽兽!你……”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为冬宁感到心痛,他无法将那种话直接说出口。

章凌之迅速抽回神思,凤眼一抬,冷冷瞥他一眼,“裴延,谁允的你,对我直呼大名?”

自己是他父亲的同僚,无论如何,按理也该尊称一声“叔”,此前他就叫过自己“章凌之”,今日更是放肆,竟唤起了他的大名。

“你……”他语塞,又是气急,“你这种人?也配有名儿?你就是个批皮的禽兽!无耻!败类!”

他连着大骂几声,章凌之却是不疾不徐,端靠在椅子里,凤眼一弯,笑意盎然,“裴小公子,骂够了没有?”脸色忽而转冷,他朝一旁的何晏投去个眼神。

何晏心领神会,立刻捧上拟好的状子,双手奉到裴延面前。

“这……什么意思……?”

眼球惊慌地转动,他扫视一圈,只见那状子上写到:

本人裴延,字松石,河东裴氏第五十七世孙。于建明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晚,夜翻章府,偷盗未果,就地被擒,遂立此状。在此承诺,不复再犯。

“把这个签了,这件事就此了结,我亦不会告知你父亲。”章凌之执起一支毛笔,何晏又连忙过来接,将那毛笔递到裴延跟前儿。

“你疯了?!我凭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这个大名签下去,自己以后岂不是被他把小辫子揪手里了?简直地丧权辱国啊!

“呵。”章凌之笑一声,“你若不签,也可,那我现在便去裴府,找你父亲问个清楚。是不是他不敢跟我章凌之朝堂上见真章,派你暗地里来我府里偷盗文书。如此鸡鸣狗盗的小人之行,莫不就是他裴一元的作风?”

“你……诬陷!你这是诬陷!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章凌之毫不理会他的狂怒,下巴一抬,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傲慢。“不想签?也可。”他悠悠地起身,朝何晏一撇头,“走,送裴小公子去一趟京兆尹。”

什么?!!他莫不是真要将自己当那窃贼押送过去?!

裴延惊得骇然作色,红唇都惨白了下去,“你……你要做什么?你凭什么……”

冰凉的眼神扫过去,“裴小公子可想清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签,还是不签?”

耻辱的大字落在状子的末尾,他还被何晏抬着食指,在上面画了押。

“主子,可以了。”何晏将那状子奉到书桌上,章凌之接过,确认了一遍,点点头。

裴延气得浑身发抖,可自己眼下确实不占理,莫可奈何,只能紧握着拳头,用憎恨的眼神射杀他。

章凌之从状子中抬眼,迎上他火烧的眼神,凤眸眯了眯,眉眼间凝着层阴郁的寒霜。

“这个,我便留下了。”他将那状子叠了几叠,“日后,若是再来搅扰雪儿,那可就别怪我,将这份状子呈于诸公面前了。”薄薄的纸张被夹在长指间,轻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