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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步,可她从来不知。

她也没必要知道,章凌之觉得。

他不要她愧疚,只要她

无忧,当时曾在书房说的话,并非哄她而已:在章凌之这里,颜冬宁可以做一辈子的小朋友。

颜冬宁又挎着她的书包袋,兴冲冲地跑来公房里。

大书桌前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旁的小桌,书吏方鸿铭站起身来,对她表示相迎。

“鸿铭哥哥,我叔叔呢?”

冬宁这一个月跟他混熟了,也总是“哥哥”“哥哥”地叫。

“陛下今日召集内阁御前开会,阁老刚刚进宫去了,前脚才走呢。”

“啊……”她失落地应一声。

真是不巧啊。

方鸿铭笑了笑,哄她道:“阁老吩咐了,若是雪儿姑娘来了,就去暖阁休息做功课,等他回来便是。”

冬宁点点头,一边取下肩上的挎包,一边拖着步子往暖阁去。

她趴在小书桌前,有气无力地挥着笔。今日,外头的公房少了个陪她温书的人,身上似乎比往常更疲乏。其实往常他在时,也是忙于公务,并没有什么时间管她,可只是知道他人坐在外面,这心里头就满满当当的。

仿佛又回到了他教导她学习时,他在外面的大书房点着灯看书,而她则在旁边的小书屋里偷偷溜号。

冬宁打个哈欠,把课业往旁边一推,又枕着手臂眯觉去了。

“哎?章大人呢?”

“内阁开会去了。”

睡了不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房间的说话声,窸窸窣窣,恼人得紧。

冬宁砸吧砸吧嘴,换一只胳膊接着睡。

裴一鸣听说章凌之进宫了,脸色立马松懈下来,撇着嘴,将被迫修改了好几天的状子往桌上一摔。

方鸿铭瞟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善,似在酝酿着什么,不敢多话,只是继续埋头苦干。

这章凌之和裴一鸣,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章凌之是一路扶摇直上的天子宠臣,深受皇帝爱重,又有权柄在握的当朝首辅杨秀卿替他背书。朝中多有传闻,说章凌之极有可能接任杨秀卿,成为下一届首辅。

而这裴一鸣……虽说被章凌之官压三级,是妥妥的直隶下属,可他在兵部却一贯嚣张得很。就为着他出身河东裴氏,百年积淀的大世族,根基深厚,历经五代帝王,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旁人轻易不敢得罪。

方鸿铭把什么都看在眼里。

这裴一鸣和章凌之,向来不对付。

因章凌之为人严苛,看不惯他这世家子的散漫作风;而裴一鸣又矜骄惯了,百年氏族涵养出的傲气,叫他很是看不上诸如章凌之这种靠自己本事爬上来的寒门子弟。他背地里对章凌之一口一个“南方土鳖”,兵部同僚们多有耳闻,可也只是噤若寒蝉。

更重要的一点是,裴一鸣的大哥裴一元,户部尚书,内阁成员,与章凌之向来政见不合,亦是下任首辅的有力人选。

裴一鸣手背在身后,环视一圈,颇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得志之感。

见房中无人,又只有方鸿铭在低头干活,不由靠在他的桌沿,身子倾过去,手在他写写抄抄的笔边敲两下,“哎。”

方鸿铭立刻抬头,赔上恭谨地笑,“裴大人,何事?”

裴一鸣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朝他飞一个眉毛,头往章凌之空着的书桌撇两下,“那个……你听说了没?”

方鸿铭故意摆出个无辜的面容,“听说什么?”

“啧!”裴一鸣立起身子,一副“你这都不懂”的表情,“就这章越啊,和他寡嫂那个事儿……”

“哎呦!”方鸿铭把笔放下,起身摆摆手,“这可不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