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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74231 字 1个月前

子,请她进去。自己只站在外头。寄所托里头收拾好床榻,小小一间起居室,一切都是干净、柔软的。常泰说,“桌上的食盒里,有些新备下的吃食,都是家常清爽的。姑娘若饿了,可用一些。里头被褥都是新换的,香也添好了。姑娘安心歇息吧。伺候的人守在外头,一上午都不会有人来。”

她很迟疑地,“嗳”了一声。

常泰便不再说什么,将帘子放下,轻轻地退出去了。

她实在是饿了。

打开食盒,里头是小半碗糖蒸酥酪,一碗御田粳米粥,一碟小酱菜。鲜香脆爽,饱满的粳米佐着酱菜下肚,能很好地熨帖五脏六腑。她从粳米粥里吃出一些姜味,仔细去分辨,才知道粥里加了些切得很细的姜丝,有暖胃的功效。

糖蒸酥酪有酒酿的清香,与牛奶中和,令人有些昏昏欲睡。她强打起精神来,竖耳听了半晌——外头果然一丝杂音也没有,只能听见四处陈设的炭盆,很轻微的燃烧声。她将刚换上的棉袍脱下,仔细叠好。放在内侧,又探身把烛光压灭了一些。

裹着轻软的被子,原本的忐忑不安,渐渐也平息下来。就好像在黑暗里长途跋涉的行人,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人家的灯火。她微微眯起眼,烛台上烛光明灭,滟滟如霞。

这里仿佛会天长地久地安静下去。

帘外雪粒子扫过窗纸的沙沙声里,皇帝挑开帘子时,见她正蜷在一幅杏子红绫被里。

烛芯爆过两回的灯盏挪到了外间,里屋只余暗红的一点亮光,映着她半边侧脸陷在枕上,睫毛在青灰的眼下投出细密的影。

今日在慈宁宫消磨了大半日,偏偏太后今日茹素,不知为何,那么多花样,翻来覆去在口中都成了索然无味。用过早膳后,他陪着母亲抄经。

是宫中人常诵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

太后念出声时,皇帝正描到"救脱菩萨"四字。慈宁宫的沉檀在经文间织成一张网。太后特意选了这段,他如何不知是为谁祈福。

为求静心,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什么也不要去想。撇捺之间,却总是心浮气躁,难得地,写了一半,便撂下笔。

太后只是笑。

母亲持诵的那句“令诸有情,所求皆得”,随着烛火摇曳,在耳畔回响。

皇帝就着残光立在榻前,影子投在帐子上,像座将倾未倾的山。

她似乎有所察觉,蹙起眉,轻轻翻了个身。翻身时露出半截手腕,铁索压在手腕上结出的淤红,竟比他案头朱批的印泥,还要刺目。

是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个人,他想。

他曾想让自己忘却,越要忘却,记得越清楚。

点点滴滴都萦回于脑海,于是他只能想了又想。可越想记住越难记住,任凭风雪模糊了眉目,忘了又忘。也想也忘,今时今日,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眼前。

寄所托里没有外人,只有他和她。

外头寒风刮得越发紧,天空铅云密布。太后说这怕是要下雪,嘱咐他早些回来。从慈宁宫出来时,已经快到酉初了。

他在廊下站了很久,看见高高的台基两侧,每隔一定的距离,点起猩红的宫灯,身上的端罩虽暖和,心却曝露在满天风雪里,竟让他也产生摇摆不定的迟疑。

明明很近,却好像隔得天涯一般远。

皇帝伸出手,就着昏黄的烛光,极缓、极慢地,隔着克制的距离,勾勒她的脸部轮廓,投下的影子像笔墨,从眉头,到眼睛,鼻梁,再到唇。

她的呼吸很软和,扑在他的指尖,他的手指蜷了蜷,又松开,终究只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半寸。

他想起,她离宫时候,仿佛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