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这德言容工,我是样样不通。”
赵有良不作评价,这段时间对这位姑娘的秉性有所了解,敬而远之即可。他抓紧把正事挑明,好回去伺候,“明日御驾往木兰,御前要抽一批人随扈,留一批人在行宫。今日呈上去的名册,我看姑娘车马劳顿,脸色不好,所以没你。万岁爷适才问了两句,面没见着,姑娘就被传进去了。我再不和姑娘斗法,姑娘带些厚衣裳,抓紧收拾收拾,别计较这些事儿,随去木兰吧。”
她低眉,“是我,来了不久,净给谙达招麻烦。”
赵有良摆手,“别介,再别这么说了。”
连朝想了想,低声说,“我总是不懂事,不知不觉就得罪了谙达,是谙达宽宏,不计较我的小把戏,我才能还在这里和谙达说话。其实这事儿,我想都是我敬畏谙达,不敢和谙达通气儿。往后有什么事,前边后边的,谙达提前提点提点我,我做事就有分寸,自然不会再叫谙达为难的。”
赵有良冷笑一声,“姑娘,养心殿虽然通着前朝与后宫,聪明可不是这么用的!”
连朝坦然地摊手,“我要是真聪明,去操心要砍头的大事,就不会这么心直口快地说出来,让谙达疑心我。我晓得谙达是个谨慎的人,凡事都以万岁爷为重。我一个小小的宫女,纵然手眼通天,能伸到哪里去?不过是各自保命,各有所求。真把自己折腾没了,谙达还该高兴呢!谙达说是也不是。”
赵有良皮笑肉不笑,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她,“时候不早了,姑娘小心着回吧。”
连朝也再度福身,“多谢。”
双巧在屋子里等她,有一肚子狐疑的话,想了想到底也没问,殷勤招呼她进屋来,“你真是时运好。我去前头问了,万岁爷今日发慈悲,刚好有多的热水,就叫多烧些,赐给伺候的人。药浴刚好对你的症,我给你放好了,快去泡了再来。”
连朝随手把灯笼放一边,提袍子迈过门槛,才觉得一天这么周折当真是累了。双巧引她到屏风后头去,一边走,一边说,“泡一会就好,不要贪多,等真正凉着,又不晓信。”
连朝轻快地说,“知道啦,怎么走了个庆姐,你就变成话最多的那个。真是,真是。”
双巧绕出来收包袱,笑斥道,“真是什么!我好心好意待你们两个,全都被当做驴肝肺,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你倒教教我,我怎么办。”
连朝整个人浸到木桶里,满足地喟叹一声,“还好我回来得快!”听她这么问,回说,“当然是要有个度。”
双巧问,“什么肚?肚量的肚?”
连朝摇头,手伸出水面去拿胰子,掠起一串水花。水汽氤氲里,她的脸都看不太分明,“非也,非也。就跟平常称银子用的戥子一样,多一点,少一点,就会歪了。要不多不少,才刚刚好。”
双巧“呸”了一口,“我还以为你多高深的学问,又在打马虎眼和我说废话。”
连朝也笑,“我认真的。人自贱则百事贱,人自尊则百事尊。如今是出门在外,一应事情还在摸头绪,打十月开始一路到年关,是宫中最忙的时节,圣驾必定会回京的。到时候请期啊,下定啊,门第家私这四个字,会不断地重复不断地重复,到了夫家也是如此。我没经见过,勉强算个臭皮匠,能劝姐姐的,一来是不自弃,二来就是有度。”
双巧正是满怀心事的时候,不自觉崴身坐下,“你倒说说,如何的有度。”
屏风后她的声音是如常般清明,“对长辈,对夫君,都是这样啊。你敬我,我敬你,你看轻我,我也不会有好脸色给你。做小伏低以至一味忍让,世人说好听些是尊老敬上,夫妇和谐,可是姐姐,人不是活在别人嘴里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吃什么,喝什么,不是别人夸赞你几句,你就能当饭吃,不喝西北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