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眉眼弯弯,“姑姑也团圆有福。”
悄悄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有宫女捧大盘子来,笑嘻嘻地喊“姑姑”,“帮我们簪花儿呀!”
盘子里是新鲜折下来洗干净的小桂枝。
春知浣过手,拿帕子仔细擦干净了,才挑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让她转过去,用剪子剪一截红绒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绑在辫稍。
“真好看!”连朝由衷地说。
“别急,你也有。”
一枝桂花稳当地落在发间,香气氤氲,月亮下是年轻姑娘虔诚的眉眼。
春知笑着说,“快去吧。”
茶水上没有熟人在后边,她晃了晃,硬拉了两句话,以证明自己来过,就算翻篇了。无处可去,不愿去看那些热闹,行宫她还是第一次来。穿过大片大片的木樨林,看见月光遍布高高的梧桐树,随秋风发出深沉的响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若是有酒,当斟满十分。
“在看什么呢?”
她转过身,却看见原本该在前边吃酒的淳贝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连朝往他身后看了看,与岑笑着说,“放心吧,没人跟来。就我一个。”
他顿了顿,背着手和上了年纪的老翁一般地叹息,“从前什么都不怕的一个人,如今也害怕起闲话,叹叹,叹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什么不怕。”
“也是。”与岑移开眼,“在外边不怕,在里头,总有许多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再清白的人,也只有一张嘴。”
声音低了一些,似乎是自嘲,“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地找着你。”
连朝百无聊赖地笑了一下。
与岑问,“怎么不到前边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
与岑故意长长地“哦”一声,“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
“就是,一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
与岑背着手念,“对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连朝笑了,“我不会喝酒。”
“你是欲买桂花同载酒,”
她斥他,“净念些歪诗!”
在她话音刚起之时,他已经做作地叹息一声,稳稳补上,“终不似、少年游。”
她没有再说什么。
与岑往远处抬了抬下巴,声音是一贯的好听,“宗室们驻扎在行宫周围,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那里有一条小溪,环绕行宫,月亮出来,一定好看极了。”
他问她,“你想去看看吗?”
她反问他,“我能出去吗?”
他说,“把辫子拆了,就能出去。”
“——只有御前的宫女需要把辫子盘起来。”
连朝并没有迟疑,将原本簪在发间的桂花取下来,他很自然地先替她拿着,眼中有隐隐的辉光,“以前你就爱在辫稍簪些花朵。”
连朝摸到固定发辫的插头针,拆下来也交给他,他收在荷包里,长长的辫子就松散开来,轻快地垂下去,她一边理一边说,“不只是我啊,南边北边的姑娘都爱这么干。春天簪迎春,夏天簪茉莉,秋天簪木樨,冬天没什么可簪的,梅花报春么?姑娘们还是喜欢缠上厚实的红绒绳。”
他再重新把桂花枝递给她,不无惋惜,“戴久了,花难免不新鲜。我看笔记,宋时妇人有种叫‘花瓶簪’的首饰,注清水在簪头,再插花儿,能新鲜很久。”
她难得打趣他,“现在到哪里去找什么花瓶簪,拿清水抿抿头发才要紧。”
还起了玩心,能这样闲散地说话,总算打消一点他心中的不安。与岑笑着说好,“跟我来。”
一条小溪如同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