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若救我,我朱见深在……
温缜第二天在户部忙活, 结果看见高谷来了,眉头一挑,稀奇事。高谷是户部尚书,但向来不管事, 一心用在内阁, 温缜一任职就总领户部大小事务了。
如今朝局混乱, 温缜可没机会标新立异,处理好原本的运转就很不错了, 如今没人有空为国库操心。
“下官见过阁老。”
高谷瞥了他一眼,径自在上首坐下:“看来温侍郎在户部如鱼得水啊。”
温缜亲手为高谷斟了茶,青瓷茶盏中碧绿的茶汤映出他微微低垂的眼睑。“这都是小事,不比阁老在内阁,议的是国之重事。”
高谷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 指腹摩挲着杯沿:“温侍郎过谦了。如今国库空虚, 边关军饷拖欠, 江南水患又至, 这些哪一件不是国之重事?”
温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高谷。这位阁老今日句句不离国事, 却偏偏选在皇帝废立太子、朝局动荡之际来访, 其用意不言自明。
“您说的对。”温缜顺着话头接道,“下官正拟了份节流章程,请阁老过目。”
他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高谷接过随意翻了几页, 眼中讶异, 这份章程条理分明, 从裁减宫中用度到整顿漕运损耗,处处切中时弊,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各方的利益要害。
“温侍郎果然大才。”高谷合上奏折, 但他今日可不是来看温缜专业能力的,世人又谁不知温缜能耐?
“温侍郎,你是个有才干的人,我是惜才之人,有些事情,莫要强出头。”
温缜也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看不看得过眼是另一回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过就是他出头,显得他们的袖手旁观有些让人不耻。
“阁老说得是,下官谨记。”
他也不怼,爱咋咋地,谁还不是个当权之臣。
高谷一拳打在棉花上,吵也没吵起来,心里更郁闷了,拂袖走了。
温缜全当他老了犯病,就爱找人挑事,现代人都知道要离老登远点,免得被碰瓷,万一有个高血压心脏病,这谁说得清?
南宫的朱漆大门紧紧关着,万氏又想办法出去了一趟,她借由典当去打听情报,将装着碎银的布包塞进朱见深手里。
“万姐姐”朱见深的声音哽咽,手指颤抖着不敢接那包银子,“你何必为了这些银钱去受那些腌臜气?”
万氏强扯出一个笑容,眼角却闪着泪光:“殿下如今虽落了难,可该有的体面不能丢。奴婢去当了那对金镯子,够咱们撑上两个月。”
殿外传来沈宴呵斥侍卫的声音,朱见深浑身一抖,下意识往万氏身后躲。万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十岁的小太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在她怀中抖如筛糠。
“他们他们是不是要杀我了?”朱见深把脸埋在万氏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就像就像他们对父皇那样。”
万氏心头一紧。先帝朱祁镇死得不明不白,宫中无人不知。她紧了紧手臂,感觉怀中孩子的泪水已经浸透了她粗布衣衫。
“殿下别怕,”万氏咬着牙低声道,“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那些人伤您分毫。”
窗外,锦衣卫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似乎在监听殿内动静。万氏目光一凛,故意提高声音:“殿下该用膳了,奴婢去热一热粥。”
她松开朱见深,走到殿角的小炉子前,借着生火的声响掩护,从鞋底抽出一张字条塞进灶膛。字条在火焰中蜷曲,隐约可见于谦二字化为灰烬。
如今于公也被关在府里,到底有谁可以救他们?万氏也不求富贵,她只想带着那个孩子活着。
南宫的晚膳比平日来得早些。万氏盯着送膳太监那张陌生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