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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可闻。

“温举人醒了?”王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已是辰时了。”

温缜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整整十六个小时的沉睡,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掏空般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了,很有精神。

“王叔早。”温缜活动了下肩膀,“刘永还没醒?”

“让他多睡会儿,”王叔端来热水,“您先洗漱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温缜点点头,捧起水洗了把脸,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春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但此刻,他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安宁,院子里,一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温缜望着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还是很有春天的气息。

狄越也醒了,他昨晚忙完后很晚了,又想得多,失眠到半夜,看着温缜又变得精神,他走过来靠着人肩膀,温缜回头抱着他,“阿越,可算是完了,我们等会去爬山吧,明天去游湖,科举折散我们太久了。”

“好!”

虽然他们天天在一起,但他要读书读书读书,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

在昨日科考时,不远处的高台上,主考官陈循负手而立。这位年近六旬的首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他身旁站着同僚,正低声说着什么。

“阁老,听说那温缜来应试了。”副考官指了指温缜方向,“就是去年陨石案的那个温举人。”

陈循眉头微皱,“嗯,将大同总兵,与周侍郎吴尚书拉下来的那个?”

“正是。此人恃才傲物,还未入朝就这般搅和,”副考官意味深长地说,“若让他入了朝堂,恐怕”

陈循没有接话,只是深深看了温缜一眼。此时温缜正全神贯注地写着文章,晨光透过号舍的缝隙洒在他挺直的背脊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考试结束,数千份考卷被收齐,送入至公堂后的阅卷处。按照惯例,先由同考官初阅,选出优秀者再送主考官复核。

夜深人静,阅卷房内烛火通明。考官高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被一份考卷吸引。文章破题精妙,论证严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

“好文章!当列一等!”高谷击节赞叹,正要将其放入上等卷匣,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高大人且慢。”副考官傅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此卷还需再斟酌。”

高谷不解,“傅大人,此文义理精深,文采斐然,为何”

傅霖凑近低语,“你可知这是谁的卷子?温缜的。此人锋芒太露,若点了他,日后朝堂恐无宁日。”

“这”高谷脸色变了变,“可朝廷取士,当以才学为先”

“糊涂!”傅霖冷笑,“你以为陈阁老会让他中第?实话告诉你,王首辅的侄女婿刘嗣宗,袁侍郎的三子,也在今科举子之列”

高谷的手微微发抖,最终还是将那考卷放入了最下等的匣中。

放榜前夜,陈循正在审阅最终拟定的进士名单。他忽然皱眉,“怎么不见温缜的名字?”

傅霖自以为很懂老师,赔笑道,“阁老,那温缜虽有才名,但文章过于激进,同考官们都不敢取”

陈循锐利的目光直视傅霖,“把他考卷拿来我看。”

当温缜的策论摆在案头时,陈循越看越是心惊。文章针砭时弊却又不失分寸,提出的治河方略更是切实可行。

“这”陈循拍案而起,“如此文章竟落第?把录取的卷子都拿来!”

烛火下,陈循一一复核。当他看到刘嗣宗的卷子时,脸色顿时铁青。那文章不仅文理不通,甚至还有几处犯讳的错字。

“傅霖!”陈循怒喝,“这与造假舞蔽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