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窝,麦秸受到挤压,杆子已经扁了,触手还能感觉到不曾散尽的温度。
她刚刚,就躲在这里。
心跳快着,呼吸慢着,裴恕缓缓起身。
掉落的麦秸是往门外的方向,裴恕微微闭目,眼前浮现出方才的情形:她躲在草堆里,听见动静后起身离开,几根麦秸不留神时沾在了身上,随着她的仓皇出逃,一路凌乱着掉落。
王观潮,我小心呵护,不肯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却偏要为了薛临,把自己弄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转身向外,心里一动,慢慢又停住。
***
王十六缩在缝隙里,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脚步声一点点走近,停在麦秸堆前,有麦秸的响动,他扒开了草堆。短暂的静默后,脚步声重又响起,一点点向外。
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王十六屏着呼吸,紧紧闭着眼。
看不见,来自于他的,无声、无形的压迫越发清晰,让人头皮发麻,要调动全部的力气,苦苦抵御。
他要走了。
他突然又停住。
那缓慢沉稳的脚步声,折返来,一点一点再又迫近。
现在,停在她面前了。
第63章 第63章覆上她的唇
火光无声笼罩,王十六紧紧闭着眼,依旧感觉到了热烈刺目的红,时间突然静止,这静止又被无限拉长,让人在绝望中,不自觉地又生出希望,也许,她并没有被发现呢?
随即,她嗅到了熟悉的柏子香气,被长途奔袭后升高的体温熨烫着,异样的浓烈,是裴恕。他发现她了。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猎手俯视着注定要落网的猎物。王十六感觉到他从容之中,淡淡的轻蔑,四周寂静到了极点,
即将落网的恐惧和不甘被无限期地拉长,让人突然愤怒,想骂,想吼,想要一个痛快的了断。
王十六猛地睁开眼。
从干柴的缝隙里,看见裴恕衣袍的一角,柔软厚密的青缎,垂下来,半微遮住皂色乌靴的鞋面。
那样安静,平和,就好像并不曾发现她,但,不可能,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屈起的指骨,蓄势待发。
下一息,他抽掉她面前挡着的一根干柴。
于是她的脸便有一半,袒露在他面前,裴恕低头看着。
头发蓬乱,沾着干草,脸颊上不知从哪里蹭到了灰,嘴边也有,狼狈到了极点,但她那双眼。
愤怒,不甘,挑衅,恶狠狠地瞪着他,像不肯服输的小兽,对着即将落下的囚笼张牙舞爪。
她一次次欺他辱他,把他当成玩物戏弄,到头来却表现得好像他对不起她一样,做出这幅表情。大约孩子总是如此,对她来说,只要不肯遂她的心,便都是可恨至极吧。
裴恕沉默着,慢慢抽掉挡着她脸颊的,另一根干柴。
于是这死寂之中,便有了干柴摩擦,刺耳的动静,王十六紧紧攥着拳头。以为他会愤怒,会像上次那样拔刀相向,疯狂着除掉所有不随他意的人、事,他却只是这样默默抽着干柴,平静到淡漠的神色。
反而让人头皮发麻,只想做点什么打破这一切,王十六狠狠咬着牙,压下暴怒的冲动,冷冷看着他。
裴恕垂目,估算着柴堆的规模,抽出中间一根。
平衡因此打破,哗啦一声,干柴如同急雨,坍塌着落下,王十六本能地捂住头脸,腰间一紧,裴恕抱起了她。
啪,最后一根干柴颓然落地,灰尘激起,铺天盖地,他伸手替她遮着口鼻,王十六挣扎躲闪,不肯被他碰到,但他力气那样大,所有反抗都被轻松化解,他抱着她走出柴房,走过祠堂。
他依旧不说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