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聊到饭店,贺敬森早早就和大头在门口等着了。初到陌生的环境被一帮看着长大的孩子抚平不少,陈母脸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
她被簇拥着进了包厢,连外套都有人帮忙脱下挂起。只是看见她弯了的背和瘦削的身体,大家都悄悄红了眼眶。
贺敬森好几次看向陈媛,她都在闷着头吃饭。她喜辣,桌上的菜都以清淡为主,这还是第一次没见她挑剔,也第一次见她这么沉默。
饭后离席,他没忍住抱了抱陈媛,“会好的,高兴一点。你这么安静我还不太适应。”
陈媛破涕为笑,紧紧回抱住他的同时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贺敬森也跟着笑,只是余光瞥见从餐厅里出来的江听雨,他一顿,松开了手。
“住你那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还是去我那住吧。”
两人家的空间差不多大,要说方便,江听雨家更靠近市中心,离医院更近。
他这话显然带着另一层含义,江听雨抿了抿唇,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最难受的事,“我和他分开了,就前几天的事。”多的并未多说,过程如何全靠他们想象,但是震惊程度已经能在几人眼里看出。
不明所以的陈母看着站在一块又不说话的三人,疑惑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媛和贺敬森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对视几眼也没想出个理由,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最冷静的当属江听雨这个当事人,她双手插兜,笑着回话,“阿森想让您去他那里住,我说我早早就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这个贵客肯定得我来接待。”
她递给傻愣愣的另外两人,得到信号的贺敬森点点头,接起了话茬,“对、对,阿姨您考虑考虑呗,乖都让她占了。”
一唱一和逗得陈母高兴极了,咳了几下又克制住嗓子里的痒意摆手,“说的什么胡话,你两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乖不乖我还不知道?听阿姜的,她都安排好了。”
“那行,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陈媛本想问问江听雨什么情况,但车上还坐着妈妈,她只能咽下喉咙里的疑问。
她这是第二次来到江听雨的出租屋,除了客厅摆着的两个大箱子,屋子里明显空旷许多,就好像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少了匹配的对象。
“您和媛媛住房间,我睡沙发……”
“不行不行,你上班辛苦,不睡好觉怎么行。阿姨一把老骨头了,睡哪里都可以。”
“我工作晚,平时也会在沙发上凑合,住房间容易打扰到你们。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不用跟我客气。”
江听雨紧接着介绍,不给陈母拒绝的机会,“厕所在这里,牙刷毛巾我都准备好了,房子比较小,您就当自己家,别嫌弃。”
陈母又红了眼眶,话未语,咳嗽声先一步蹦了出来,“阿姨给、给你带了一些老家的特、特产,媛媛快拿出来。”
江听雨和陈媛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无语,两人都笑起来。
“我又不会做饭,你怎么不劝一下阿姨,好歹少带点?”
“我哪里劝得住,这些东西死重,要不是带不下,她能把冰箱都搬来。”
明天一早就要往医院赶,今晚简单收拾一下就歇下了。
沙发并不宽敞,又给被子占了不少位置,江听雨几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位置没动。
房间内传出的咳嗽声时断时续,她听着这压抑的声音难以入眠。微弱的光线从外面投进屋子,还没进入客厅就淡了。黯淡,却朦胧照出纸箱子的一角。
里面都是徐洲野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收拾起来却费了不少时间。
那天他回的那一个“好”,不仅仅在那时让她想起他一次,而是和这些行李一起让她反复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