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中显得晦暗不明:“对方多少将士?”
“三十万。而且……”探子试探地打量了一下赫连时的眼色,斟酌着下面的话该如何说。
“但说无妨。”赫连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眸色宛如沉入黑夜,看不清波澜。
“朝廷不肯发放粮食, 说是国库空虚,再者先前已经给了很多了。”
周围的若干将士听闻这话, 不禁面面相觑, 心中泛起凉意。
北城的雪愈发大了, 不少马儿没习惯这个季节的飞雪,脚底打滑发出阵阵嘶鸣。
嘶鸣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分外揪人心弦。
“暂且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 此战务必速战速决,十万大军列阵。”赫连时垂眸, 眼中闪着如狼的光。
临上马之前,他将竹箫和香囊揣在胸口, 一向不信神佛的他却闭上眼祈祷了一会。
吾妻佑我。
黑云压城,吐蕃人身披厚厚的兽皮, 乌泱泱地向北城奔来。
赫连时高坐于乌雅马背上, 月色清冷, 长剑在黑夜中划开一道口子, 带起丝丝血渍。
两天两夜未曾合眼。
吐蕃人三十万大军分为三批,不间断地进攻, 而赫家军只有十万。
十万又如何, 此战没法再拖下去,粮草兵器都不够。
北城外的风沙好似无边无尽, 吐蕃人和数不尽的砂砾一般一次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所有计谋都被吐蕃人知晓一般,若不是赫连时反应及时,恐怕第一日便要全部阵亡。
第三日,两方修整。
赫连时提着滴血的剑,面色阴沉地进入主账。
副将陈守义擦了擦剑上的血渍,惊叹道:“此次我们十万大军损失五万,而吐蕃三十万如今只剩下十万了。”
这算是开战之前赫家军都不敢想的好结果了。
毕竟此次吐蕃的战术和兵法都比先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大雪天作战也是他们擅长的。
然而赫连时面上毫无喜色,摘了头盔,一双眼透着冬日的冷。
军内有奸细,而且不止一个。
本来他的作战计划是分为五层,一层隔着一层,就怕有奸细乱了计划,但是这一次只有他这一环没有出错,所以才能力挽狂澜保住剩下的五万将士。
他冷眼扫过在座的将士,片刻钟后,号角再次响起。
吐蕃失信了,再次卷土重来。
抓奸细的时间都不给他留,真是好手段。
赫连时咬牙,集结了最可信的兵力冲在前头,力保五万斩杀敌军十万。
说是五万,可不被奸细影响下的士兵又能有多少呢?
他眸子一沉,提了剑飞快地走出了营帐。
孤雁南飞,赫连时瞧着,心里念着乔菀,又摸了摸怀中的竹箫,一时间手有些无力。
正欲出城门,新任粮官又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面上挂着泪痕和惶恐:“将军,大事不妙!粮食没了!”
赫连时不语,只是居高看着山脚下林子间穿梭的人影,魏晗,你真是好手段。
城主苏子鸾走了过来,她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风尘味道,一身白色袍子整整齐齐地穿戴好,有了城主的稳重和端庄:“将军只管上前打仗,粮食的问题我先想办法解决些。”
“好,谢城主。”赫连时作揖,顾不上苏子鸾此番态度大转变,利落上马,奔向前方。
殊死一搏,谁能知道最后的结果?
北城山脚。
傅修明抬手示意马车停下,低声道:“戒备!”
守在物资旁的男人们纷纷亮出了利剑,警惕地看向周围。
“别藏了,出来吧!”傅修明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