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多慈猛地反握住那只临近失控的手,用力之甚,连对方的袖袍都在颤抖。
直到与他相触,他才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与也渡如隔阴阳的日子提前结束了。因那枚偶得的玉符,他能够真正站在也渡面前,与他彼此交谈,彼此触碰。自己断然不能失去这个契机!
“我不是舟多慈!”
他以为自己历经风霜,如今对一切足够看淡,其实仍困于红尘浮浪,捏住了一根稻草,便再不敢放手。
至今回味起那几坛女儿红的味道,他还要咂摸两下嘴。
舟多慈清了清嗓子:“许是天气炎热蒸发干了,或是酒坛有裂缝,漏出去了。这也是常有的事。”
“不不!我怀疑我遇上了什么邪祟!阮仙长,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他话一顿,改口道,“看在我与舟多慈交情匪浅的份上,你得帮我这个忙!”
也渡一向与人没什么交情,舟多慈的交情就是他的交情。
颍川百草生谄媚地凑近也渡给他打扇。舟多慈听着这一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无心苑内斜阳脉脉,照尽往事云烟。
因果轮回,无尽艰险,数不清的别离与重逢,遗忘与相知,在也渡口中,化作寥寥数语,轻描淡写。
“抱歉,这些旧事,你不一定爱听。”也渡声音低了下去,脚步仿佛也随之变得沉重,像蹚入泥泞的车轮,被回忆牵扯着,深陷于过往。
舟多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也渡忽然道:“舟多慈?”
铜板护主,拦手将这觍着脸的家伙挤开:“我们宫主日理万机,哪管得了这些琐事?”
“日理万机?”颍川百草生指着院里刚搬来的那两箱账目与文书问道。
“我看你是想看皮影戏!”颍川百草生一语中的。
也渡嘴角微扬,几乎不可察觉:“多慈年纪小,顽性大。”
舟多慈似乎未对这份宠溺有所察觉。颍川百草生却敲响警钟,看到也渡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禁傻眼。
阮仙长是被这新收的弟子下了降头?
按说这是好事。无相宫内外并舟多慈故友,无人不希望也渡早日走出阴霾,若他能将心思分予旁人,哪怕是纯粹的师徒关系,也是好的。
但是这舟多慈与舟多慈生得一模一样,性情也极为相似,当真叫人忧心也渡会陷进了更大的泥沼当中。
舟多慈和也渡当晚便一同在颍川百草生的书房住下。
第 392 章 “假象”(一)
“一整宿过去,茶都是热的?”
舟多慈太知道这事儿了!不正是他为颍川百草生捂热了茶杯!
为了现场看颍川百草生写稿子,为了让这家伙专心写稿别再找些倒茶之类的借口,他亲手把那茶捂了半夜。
他靠在床头,欲盖弥彰地对颍川百草生道:“许是天气炎热,茶热散不掉。这大夏天,我也喝不惯温水。”
“这怎么可能!一整宿,小生回回喝茶都烫口!不止如此……”颍川百草生说到这,神情古怪,怕惊扰什么似的,藏在折扇后小声道,“我喝了不下十壶茶,那茶水竟一滴未少!”
舟多慈听了,暗暗摇头。衍天宗是道门唯一的隐宗。“将手伸出,让我探一探修为深浅。”
舟多慈顺从地伸出手去,两根温热的手指搭在他腕上。
他抬起头,看到也渡眉头微皱,不知是因他冰凉的体温,还是别的。
“你身上,半点修为都无?”经舟多慈一说,庄澜和凌原方才知自己努力的方向错了。
他二人从未琢磨过衍天宗的宗学道义、历史渊源,只以为靠资质和能力才能得也渡青睐,却其实对自己一直追求的传承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