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梦回在一旁矮榻上阖目打坐,隐隐有入定之势,不会轻易醒来。

见状,阮霜白偷偷跳下床榻,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睡觉。先是跳上桌案,案上摆着一盏低矮的莲花烛台,莲蓬中间插着蜡烛,烛火静静燃烧,在墙面映出绰约的影子。

光线太亮,不适合睡觉。

他又爬到窗台,屋外漆黑一片,唯有头顶月色与星辰交相辉映,林间的夜风总是寒凉,纵然一身兔毛也被吹得一哆嗦。

风太冷,也不适合睡觉。

跑到门口发觉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妖力,推不开厚重的门扉,更何况外面的庭院尽是毒物,还是莫要冒险。

阮霜白在屋子里转悠半天,哪哪儿都不合心意,貌似还是榻上最舒服……

“偷懒可不地道,小兔子。”

身后响起慵懒的语调,阮霜白扭过头,与裴梦回漆黑的瞳眸对上视线,窥见对方眼底的似笑非笑。

他又被男人捏住后颈拎了起来。

试探着挥动爪子挣扎,奈何前爪一动,身子也跟着扭起来。

小兔子悬空乱扑。

“这是要给我献舞?”

裴梦回一句话令阮霜白放弃抵抗,罢了,就这样吧,这都是兔子一生必经的磨难。

要看开。

随着走动颠簸,阮霜白被迫回到了榻上,兜兜转转回到起点,被窝还是凉的。

裴梦回说:“被窝这般凉,你是不是得做点弥补?”

呵,一个火灵根装什么装,怎么好意思戏弄一只单纯善良的小兔子。阮霜白抖动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只见粉红的兔耳朵往下一耷拉,他又把爪子按在上面。

像一只垂耳兔。

更像是人类捂住耳朵的模样。

不听不听就不听。

裴梦回饶有兴致摸了摸下巴:“不听我说话?”

“小兔子不乖啊。”

男人脸上并无愠色,敲敲小兔子的脑袋,拿出一个白玉小瓶,解释说:“你身上的伤口很深,需要外敷一个月的去痕膏,所以现在躺平,我要给你上药了。”

阮霜白既爱干净又爱美,自然接受不了自己身上留下丑陋的疤痕,于是老老实实趴在了榻上,身子舒展成长长一条,雪白的兔毛软软糯糯。

裴梦回上药的手法娴熟,一边上药一边轻抚兔子头顶顺毛,阮霜白舒服地眯眯眼,小声打了个哈欠。

“一般来说寻常伤口吃些丹药就能痊愈,可是你身上的伤居然无法自行愈合,可见伤你的人修为不低。”

听到修为不低,阮霜白的兔耳朵抖了抖,难道自己得罪了很厉害的人?

怎么办,本来还打算过段时日就溜走出去赚灵石,现在恐怕得从长计议,在失忆的状态下胡乱跑,到时候跟仇人面对面都不知道呀……

贸然出门等同于找死。

难道以后真的要靠给裴梦回捣药和暖被窝生存了吗!

趴在榻上的小兔子双眸茫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惆怅什么呢,小兔子?”

阮霜白有气无力,不想回应,低头搓了搓爪子。

裴梦回替他抹完伤药,暗含深意道:“你说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为何要追杀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整间屋子温度骤然下降。

“……”阮霜白寒毛都竖起来了。

被发现妖族身份了吗?

许多人族修士都很厌恶妖族,裴梦回会不会也……

如果裴梦回要对付他,那么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一息之间就能要了自己这只废兔子的命。

阮霜白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浑身僵直不敢动。

屏住呼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