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永远是璀璨夺目，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水晶灯，照在金碧辉煌的墙面地板上，供埋在赌桌旁不愿离去的赌狗们在抽离的间隙中看一眼人造的虚假幻梦。

迪克有时候想，亚里那麽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会不会是因为他们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在哪里，不管是在游轮上还是在这里，他们都不曾改变他们的作风，也不曾觉得有什麽畏惧。

但他们还没有机会吵到那麽深的话题。

可能就算吵了迪克也没有办法说服他，因为他也对这一部分的人性相当失望。

他继续跟着谢尔盖前进，随手打掉一些想占他便宜的手，不给客人们发怒的机会，他先一步让他们安稳地睡在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的地方是真的没有监控，哪怕是亚里这种想把触手伸进每一个角落里的人也没办法窥探到里面的内容。

迪克扫了两人眼门口的保安，他知道自己这一身服装能进入的范围有限。

“应侍，一杯马天尼。”一个响指在他耳边响起，迪克听到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

“先生，我不是端酒……”以为又是想让他服务的宾客，迪克刚想敷衍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光头，及时改口，“梅斯先生？”

亚里他哥。

“叫我迈克斯。”梅斯先生随手对路过的一个应侍员打了一个响指，从他的端盘上拿下了一杯没有任何颜色的酒。

一口饮尽。

然后又拿了两杯，一杯递给他。

见迪克抬手拒绝，他也无所谓，直接又干完一杯酒，只剩手里的一杯拿着。

亚里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他只看见过一次。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亚里很少碰酒，跟他表现出来的酒量完全不符，迪克原本还奇怪为什麽他不喜欢喝酒去那麽地熟练，现在看来是找到答案了。

——被他哥带坏的。

“迈克斯先生，你怎麽在这里？”迪克无所谓他们这种不把自己名字当回事的人的习惯，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为什麽在这里，我就为什麽也在这里，”梅斯先生深色的眼睛盯着他，“你把亚里怎麽样了？”

“他很好，现在应该在睡觉。”一提到他，哪怕是再嫌他给自己惹的麻烦，迪克也下意识放轻了语气。

听得梅斯先生眉头狠狠一皱，自己上一次是什麽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好像是道吉刚出生的时候，他对着儿子用叠叠词讲话。

让人无法习惯的男同。

他至今无法理解。

哪怕去看了很多次心理医生，医生也只是让他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相当一群人是同性恋”这个事实而已。

“这就是他这几天那麽安静的原因？”梅斯先生也没想到效果会那麽好，他知道自己弟弟有多难搞，把看管弟弟的难题交给迪克可不是想让他在四五天内解决问题的。

他是想让亚里拖着他更久一点，但没想到迪克能这麽快就脱身。

“……你跟他说和我见面的事了？”亚里和他之间应该还有默契，不至于会那麽快就让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猜到的。”迪克耸耸肩，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帮梅斯先生瞒着这件事。

不仅是亚里想挑拨他和布鲁斯之间的关系，他也想挑拨亚里和梅斯先生之间的关系。

什麽家和万事兴都是假的，他们各自都想让对方只拥有自己。

梅斯先生：“……”

“你想拖着我干什麽呢？”迪克直接问，他不介意在这里直接开打，影响这里的生意对他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是想帮替代你进去交易的同夥争取到完成交易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