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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眼,其实已经看不见了。”义工往外退了几步,压低声音对两位警员说道,“当时从楼梯上摔下去时,右眼神经受损,完全失明。”

“韦先生每次来,都会坐在这个位置。”她指了指孩子左侧的椅子,语气中透着不忍,“这样孩子可以用好的那只眼睛,完整地看见爸爸。”

义工抱着档案夹,这里记录着孩子每一天、每个月、每一年的进步。

一转眼,韦安生在圣心庄园度过八个年头。

“韦先生相信我们这里的康复团队。”

“安生刚来的时候,连坐都坐不稳,现在能完成简单的指令,这是了不起的进步。”

“但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语言能力。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教他说话,但有时候分不清,他是不能开口,还是不愿开口。”

祝晴注视着男孩的侧脸,继续问道:“除了韦华昇,还有其他人来探望过孩子吗?”

义工的手指摩挲着文件夹的金属卡扣:“没有。”

窗边,曾咏珊正半蹲着身子,指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轻声和韦安生聊着天。

祝晴注意到,即便曾咏珊几乎贴着他耳边说话,男孩的眼神依然空洞。没有恐惧,没有好奇,也不给反馈。

“韦先生会定期来访,有时候一住就是三四天。”义工温声道,“无论安生是在窗外发呆一整天,还是反复摆弄同一个玩具,他都耐心陪着。”

“前两年,韦先生给孩子买了一台照相机。”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男孩身上,“安生好像很喜欢,爱上了摄影。天气好的时候,父子俩会在院子里拍蝴蝶、拍花草。”

义工垂下眼:“韦先生给孩子考虑好一切,几年前,就连安生二十岁以后的护理方案都安排好了。那时候我们还笑他想得太长远,但没想到——”

祝晴取出证物袋,里面是蒲团下那张纸条的证物照片。

“他会写字吗?”她指着照片上的字迹。

“了不起的爸爸?”义工接过照片端详,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会写字。”

她将证物照递还,声音突然变得干涩:“但韦先生……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父亲。”

……

晚上八点四十分,盛放小朋友在庭院里踩着单车转圈。

他蹬得飞快,车轮碾过落叶,偶尔经过海洋球池,整个人扎进去,溅起五彩缤纷的波波球。

几位帮佣每周在固定的时间上门,昨日光是清洗他的海洋球,就要耗费大半天时间。

可即便球池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盛放小朋友还是提不起兴致,只百无聊赖地抛着球。独自在波波池里打滚的乐趣,远不如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来得尽兴。

在缤纷球池里打过滚之后,盛放重新坐上小单车。

“萍姨萍姨!帮我拆掉辅助轮!”

“不行啊少爷仔,真的会摔扁的……”

“那就让我扁掉吧!”

放放小朋友踩着小三轮骑得像是能飞,已经全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和萍姨磨了好久,只差在草坪上委屈巴巴地打滚耍无赖。

正当僵持不下时,门铃突然响起,打断少爷仔的撒娇大法。

萍姨走去开门,看见来人时却瞬间僵住。

裴君懿和三位董事的笑容和煦,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则是生面孔。

“萍姨真是忠心的老臣子。”裴君懿迈进门,目光扫过庭院,“从老宅到半山,再到油麻地,现在又是加多利山,你一直都在啊。”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查个住处,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没根基的警察,舅甥俩顶多购置豪车豪宅,翻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