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巴什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以及地上的血迹。
“你怎么来了?”他深褐色的眸子扫过血迹斑驳的地板,眼里充满了不悦,“不是说我会来找你的吗?你不乖乖待在阁楼,跑到这里闹事,还把血弄得到处都是……你到底想做甚么?”
瑞基艰难地走上前,血肉模糊的脚掌传来火烧般的痛意,可只要能看到这个人,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他微微仰起脸,看向玛尔巴什,眼里闪烁着眷恋依赖的光。
“玛尔,今天是情人节呀……我等了你一整天,你都没有来。你不来,我就自己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指尖微微颤抖着,将它递到他面前,声音哽咽而虔诚:“情人节快乐……我爱你。”
“……情人节?”玛尔巴什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紧蹙,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疲惫。“你就为了送花这种无聊的小事,从六百六十六阶的阁楼偷跑出来找我?”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诮:“瑞基,我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玛尔巴什抬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算了,反正你都来了,也省得我再去找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弯腰递到他面前。
“吃下去,”他俯身注视着他,薄唇微扬,褐色的瞳仁如深渊般摄人心魂,声音如陈年的红酒,醇厚而迷人,带着微微的磁性,“……你现在身上很疼吧?吃了它,就不会再疼了。”
清冽而浓郁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瑞基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呼吸微滞,脸颊不自觉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一股暖意泛上心头,他看出来自己疼了,还给他药丸……果然,玛尔是在乎他的!
“啊……好,好的!”他欢喜地接过了散着淡淡草药香的棕色小丸,一口吞了下去。
然而药丸刚滑入胃中,一股麻木感便从体内升起,瞬间席卷全身。瑞基瞳孔猛地收缩,他想张嘴质问,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甚至连动都动不了,只能无力地靠着墙面跌坐在地。
红玫瑰从他手中滑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花瓣微微散开,凄惨而无助地鲜艳着。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玛尔巴什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笑。
他伸出手,探向他瑰丽的脸。
这个如松如竹的男人有着一双优雅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指背轻轻划过柔软细腻的脸颊,像情人事后的爱抚,
又像恋人最终的告别。
玛尔巴什抹去了他面上沾着的零星血渍,他看着他,深褐色的眼里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盈盈的眼神光闪烁跃动着,好似里面的万千星辰,只为了他而绽放。
然而转瞬之间,璀璨绚丽的星辰却突然消失。
莹润如琥珀的眸子失去了光泽,化作一渊死水,
冰冷而绝望。
玛尔巴什伸出右手,按在瑞基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如铁钳,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瑞基,”
轻轻地,他唤了他的名。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独特的韵律,好似在吟唱诵咏,又像是在喋血哀鸣。
“【浮生若夢,愛如露,恨如霜。】”
“【莫予傾心,願君生恨,】”
他微笑着,双眼漆黑而空洞,
“【——別愛我,恨我吧。恨比愛,更長久。】”
瑞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像是另一种语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陌生而遥远。
可即便听不懂,他却仍能清晰感受到,那一字一句中裹挟着的,浓烈得令人心碎的悲伤。